第464章 从一而终
  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洒到屋内,程风就缓缓睁开眼睛,亦如既往的简单洗漱后,就打算前往剧组进行新的拍摄。
  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,周而复始,当剧组配给的司机开车来接程风后。
  迎着清晨的朝霞,程风登上了车,看着一路疾行的路人和车辆,内心平静,许是刚刚睡醒或是因为昨晚独自酝酿人物,这会的程风看上去格外宁静。
  从酒店出发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,程风终于赶到了剧组。
  来到拍摄现场,程风就急匆匆前往化妆间,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开始化妆,穿搭起剧中的服饰。
  程风整个人看上去都比往常安静,这一点即便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看了出来。
  宋佳也早早到了剧组,本想着要不要去和其他主演打一声招呼,却被导演凯歌给叫住,宋佳大方问到:“导演,有什么事吗?”
  凯歌摇了摇头,随后说到:“你这会先不要去找其他主演,尤其是程风!”
  “这是为什么?”
  “刚刚程风进到剧组的时候,我发觉他有点不似往常。”
  宋佳疑惑,凯歌说到:“他刚进剧组我就发现了一个现象,那就是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轻微的抖动。
  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,这会他的内心是极为激动的,应该是为今天这场戏在积攒情绪,我怕你去了会让他泄了气。”
  宋佳闻言了然,很多演员都有自己表演的特殊方法,就像程风此时酝酿情绪,等到积攒到差不多的时候,在到拍摄那会释放出来,若是有人打扰,让其分心,可能会在表演的时候达不到演出的效果。
  宋佳明白之后,便再不打算前去和程风打招呼,反正等她拍摄已经是下午的事。
  没过多久,在剧组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的情况下,还是戏园子后台那间,程蝶衣和段小楼专用的化妆间。
  程风此刻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,脸上画着花旦特有的妆容。
  另一边,胡军饰演的段小楼也走进了房间,二人背对背各自坐在椅子上,两人面前各自摆着一面菱花镜。
  带到场景、摄像、光线都调试完毕,屋内透过窗户纸的阳光,似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,让房间内的一切都越发朦胧起来。
  如梦似幻间,演员已经各就各位,导演凯歌愁准时机,这会他没有下达口令,而是轻轻打了一个手势。
  场务会意,打板声响起,啪——!
  就像是舞台上的帷幕被人轻轻拉开,一场痴与梦,一幕梨园迷离和红尘俗气的纠葛就此开始呈现。
  程风饰演的程蝶衣,与胡军饰演的段小楼,二人此刻各自上着妆,就在两人描眉抹粉时,段小楼怕是被油彩刺激到额头处的伤口下意识的痛呼一声。
  “嘶……哎呦……喝!”
  段小楼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画着钢叉脸的他不住龇牙着。
  程风拿着毛笔,笔尖上一点红胭,一点点的均匀的抹向唇边,听到段小楼的痛吟声,眼睛微微一撇,又缓缓看向自己镜中的倒映。
  轻柔舒缓中,徐徐说到:“听说……您在八大胡同……打出名了?”
  语气不急不缓,却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揶揄。
  段小楼闻言一怔,忽的一笑,颇为无奈的说:“嗨……这不是武二郎碰上西门庆了嘛!
  不打不成啊!”
  闻言原本执笔画着唇彩的手,微微一顿,程风饰演的程蝶衣,鼻尖轻轻吸了一口气,接着缓缓叹出,轻柔间却不失挖苦到:“这么说……有个潘金莲了!”
  段小楼闻言,眉头一皱,带着不悦:“啧……这是什么话?”
  程风此时,不再化妆,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段小楼在镜中的倒映,面无神采,静中不失锋利的说了声:“你想听什么话!”
  似乎是听出了蝶衣语气中的不满,段小楼扭头一手搭在椅背,若无其事到:“嗨!不就是救人解难玩玩呗!又不当真……”
  说到这,段小楼用搭在椅背的手肘轻轻杵了杵程风,带着点意犹未尽的味道说到:“蝶衣……”
  程风闻言,头轻轻的侧偏,安静的听着,只听那段小楼说:“什么时候,一块去逛逛……你就知道……”
  说着小楼两手合十,不住揉搓,喊了一声:“嘿呦!那滋味……”
  程风闻言缓缓转过头来,低头抬眉间看着自己镜中的倒映。
  咣当!
  毫无征兆间,突然从座椅上起身,飞速扯开步子,疾行到屋内屏风后面。
  电光火石间,一前一后,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,前一刻相安无事,后一刻,突然抽风般离开座位。
  这突然的变故,吓得段小楼一个激灵,再看透过屏风薄纱内,站着一动不动的身影。
  段小楼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,看着程风饰演的程蝶衣,抱歉到:“兄弟!”
  “对不住了兄弟!”
  “师哥今天神不在家,说走嘴了!”
  “哎!哎!”说着段小楼自己给自己轻轻的两个嘴巴,然后讪讪一笑,看着程风饰演的程蝶衣。
  屏风后,程风的身影静静矗立,随后似是无奈,带着些许委屈问到:“师哥,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唱红的?”
  段小楼闻言无奈挑了挑眉,刚想着回到座椅上坐下。
  忽的就听到程风饰演的程蝶衣带着点悲凉说到:“还不是凭着师父的一句话……”
  闻言,段小楼迟疑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,低头无奈的道了一声:“什么话啊!”
  就在此时,站在屏风后的身影,突然呼吸急促起来,就像是原本飘逸唯美的人,突然入得江湖儿女情仇的漩涡里,有一种侠客独有的孤寂和苍凉,一颗早已斑驳塌陷的心猛地火热起来。
  带着不甘、不舍、不愿、不知疲倦,不知厌烦!
  像是告诉世人、亦或是告诉自己,这一句似乎不只是戏里的台词,也不是倾诉给段小楼,亦或是程蝶衣的呐喊,更像是程风说给自己。
  一声大喊,在所有人耳边突然响起!
  “从一而终!”
  从一而终……
  从一而终……
  一句话就像是程风自己掏开胸腔,拿出那颗斑驳血淋淋的心脏,使劲攥在手里,伸手死死紧握着,带着孤注一掷的热爱。
  高举着面对这世人,让人亲眼目睹这一切,听着程风带着凄厉的哀嚎,说着,这就是我的心!这就是我的心!你们看!你们看!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