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44
  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地上,走过去,捡起已然摔成两半的白色手机,眼底骤然浮现一丝复杂的惶然,又转瞬变得冰冷决绝。
  把手机扔到垃圾桶里,他随手一挥,空间顿然裂开一道细微的缺口,他沉吟了片刻,缓缓踏了进去。
  一眨眼的功夫,他便诡异地消失了。
  一片力场屏障如同薄雾一般悄无声息地散去,几个赶路经过这里的人只觉眼前一阵恍惚,差点迎头撞到了一起。
  一定是昨天睡得太晚,眼睛都发花了。
  看着他们彼此交换歉意的眼神,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,仿佛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,光影交错的转角处,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。
  这就是人类啊,潜意识总会在察觉危险时,自动找寻最合理的解释。
  只是,没有想到……竟然会看到那样一出好戏。
  原来如此。
  他摘下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,一双狭长而妖异的红紫色眼眸在明灭的光影里,闪耀着动人心魄的潋滟波光,仿佛能在顷刻间勾走人的魂魄。
  而他望向莫翰消失的地方,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。
  既定的命运吗?倒是可以从他的身上讨点利息回来。
  寒冷的晨风呼呼地吹过耳畔,游裴涴又冷又饿地朝家里走去,心里不住地抱怨。
  气人,太气人了!
  虽然出门前也有过“这可能是一个恶作剧”的念头,但那个虚弱至极的声音成功骗到了她,让她不敢若无其事,连饭都没吃就匆匆出了门,可结果呢?
  她越想越觉得愤慨,忍不住踢了一脚街边的小石子,“到底是谁啊,大早上的就耍我玩。”
  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打的电话,她非要狠狠地教育那个人一顿不可。
  还有那个莫翰,为什么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?
  怀着这样郁闷的心情回到家,游母已经把早饭做好了,听到玄关的动静,从客厅探出了头,“二宝贝回来啦?刚刚去哪儿啦?”
  “随便出门逛了逛。”游裴涴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,换好拖鞋,走到客厅,却发现每天这个时间点准时来客厅看早间新闻的游父居然不在,她不由坐到餐桌旁,奇怪地问端来早餐的游母,“妈,爸呢?”
  “爸爸昨晚去了医院,这两天可能不回家了。”
  “医院?”游裴涴立刻放下手里的面包,“怎么回事?”
  “你别紧张啦,爸爸没事。”游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,“是你……我们一个同事的儿子被打住院了,他父母不在身边,爸爸过去照顾他几天。”
  听见不是游父身体不适,游裴涴不由松了口气,喝了口牛奶说道,“我这几天听到最多的就是‘被打住院’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游母惊讶地问道。
  “最近发生了一些事,瑟汐的哥哥在外面打工,一个坎樱学院的男生想找他的麻烦,反而被那个地方的保安打进了医院,然后那个男生的兄弟就天天找他的麻烦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脑海中不经意地闪过谢右的脸,“结果就在昨天,他们可能是忍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的,把坎樱学院的院草……唔,其实也算四大院的校草啦,打的鼻青眼肿,惨不忍睹,简直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……”
  “太可恶了!”
  砰——
  突然,游母重重地一拍餐桌,吓得毫无心理准备的游裴涴松开了嘴巴里的面包,啪嗒一声,面包掉进了牛奶里,她不由无奈地看向游母,“妈……”
  “哎呀呀,对不起啦宝贝,妈妈太激动了。”意识到失态的游母顿时笑眯眯地道歉,顺手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溅到脸上的牛奶,“他们实在太可恶了,祸不及他人,他们这种行为完全是迁怒无辜嘛。”
  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游裴涴点了点头,却又“咦”了一声,“妈,你怎么知道那个校草没有找瑟汐哥哥他们的麻烦?”
  “这个……我猜的嘛。”游母笑容可掬地回答道,“你看那些电视剧里的校草都是高冷的大冰山,不会参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。”
  “他确实还蛮高冷的。”想起谢右冷冽而倨傲的眼神,游裴涴不由赞同了一句,“但是,我有一点想不明白,瑟汐的哥哥人很好,也很稳重,应该不会教唆别人去打他吧?就算是有人看不惯他,想背地里教训他,也不应该选在学校里啊,难不成是吃准那一块没有监控?”
  “宝贝呀,一个人的本质和品性只有在回应别人苛待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,你不能光凭印象就对一个人下定论哦。”游母说着,重新给她递了一块面包,“对了,你……们那个校草后来怎么样了?”
  “他啊,当时行动不便,站都站不稳,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了医务室。”游裴涴接过面包咬了一口,不自觉地活动了一下肩膀,“而且,他身上好像也受了伤,还挺严重的……”
  “太过分了!”
  游母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餐桌。
  边吃边说的游裴涴差点没被刚吞下去的面包噎死,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,“妈,你今天怎么了?脾气这么暴躁。”
  “妈妈是觉得,那些人也太过分了,把人打成那样,人家的父母……该多心疼啊。”游母拿起旁边的水杯,送到嘴边却又放下,“那后来呢?校医怎么说?”
  游裴涴顿了顿,迷惑地看向游母,“妈,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情哦?”
  “哎呀,我是关心你嘛。”游母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你都好久没有和妈妈讲过学校里的事了。”
  “其实,那个校医也没说什么啦。”游裴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,却是说道,“不过谢右……就是那个被打的校草,他的朋友赶来之后我就走了,所以不太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。”说完这句话,她忽然发觉游母的神情有些恍惚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不由奇怪地喊了她一声,“妈?”
  游母回了神,“诶?怎么啦?”
  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  “我在想你爸爸啦,只会做番茄炒蛋怎么照顾人家的儿子呢?我一会给他们做点菜送过去。”游母掩饰般地笑了笑,然后把桌上的糕点推到她的面前,“来,多吃点,尝尝我新做的点心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游裴涴乖巧地应了一声,看着游母转身走进厨房忙活,心里隐约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。
  是她多心了吧?为什么感觉妈的情绪不太对劲呢?
  她小口地咬着盘子里的面包和点心,暗暗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