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3 你错了,我知道
  李元鹤主仆已经全然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傻了眼,错愕的站在原地,嘴巴张的能塞个鸡蛋。
  陆依山拍了拍他的肩,也纵身去追那马车。
  马被人驱赶着,马车如同疯了一般,在街头横冲直撞。
  倘若不是街头早有禁军守候,以这马车狂躁的势头,说不定还真能冲出去。
  “让你跑了,我就不叫木兰!”木兰拽住车尾,翻身一跃跳上车顶。
  马车晃动的厉害,好似随时都会歪倒。
  她从车顶翻身来到车厢前头的车辕上,一把攥住丁香的双肩,往道旁一滚。
  两人在地上连翻两翻,停了下来。
  那疯狂的马车,没了驱赶的人,也被禁军给拦了下来。
  木兰翻身而起,反剪住丁香的手。
  丁香嚷道,“李公子救我!”
  李元鹤全然愣住,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始料不及,“陆贤弟,你这是……”
  他提步到陆依山的身边拱手问道。
  竟然出动了禁军,而且木兰他见过的,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女官。
  自己这小小“书童”,当真有了不得的来历?
  陆依山微微一笑,“李兄定是不知,你这书童可不是一般人,乃是安乐王余孽!”
  李元鹤面色一紧。
  “咦?莫非李兄早已知道?”陆依山啧啧道,“李兄倘若知道,还将他藏匿在自己府上,那可就是……”
  “陆贤弟真是爱开玩笑,李某岂能连这般轻重都不分么?只是惋惜她一手调香制墨的好手艺,竟然为那等人效力。”
  “李公子,救我!我不是!小人不是安乐王余孽!”丁香连连摇头,“是他们要害我,是皇后……”
  木兰一掌劈在她后颈上,直接将她打晕了过去。
  一身便装的陆锦棠从临仙楼走下来,提步蹬车,她看了木兰一眼,冲木兰点头。
  木兰扛着丁香,上了另一辆马车。
  街头的禁军也随着皇后娘娘离去,而撤离街市。
  原本热闹的街市,冷清萧条起来,李元鹤这才回过味儿来,原来街头上的人,竟几乎全都是禁军伪装,整条街几乎都在半戒严的状态。
  皇后娘娘如此兴师动众的抓一个“小书童”,究竟是什么原因?
  李元鹤不由眯起眼睛。
  陆依山轻拍了一下他的肩,淡笑道,“不该琢磨的事情,别瞎琢磨,人活在世,知道越少,越自在。”
  李元鹤连忙拱手,“还是贤弟通透豁达。”
  哗啦——
  一盆子冷水兜头泼下,趴伏在地的丁香一个激灵醒了过来。
  冰冷的水墨纹地板,静谧无声的环境,高阔的房梁,朱红的梁柱……
  丁香在宫里待过,她知道这般气派的地方,是宫廷。这地方,她居然又回来了!
  “醒了?”一个冷冰冰夹裹着狠厉的女声。
  丁香迟缓抬头,头一眼就看见那个把自己从疾驰马车上拽下来的厉害女子。
  在这女子后头,是一身华服的陆锦棠。
  丁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,长牙舞爪的想要扑向陆锦棠。
  她手脚都没有被捆,可还没等她靠近陆锦棠,木兰一脚就把她踹翻在地。
  “省省力气吧,娘娘连捆你都不屑,你以为自己还有还击之力?”木兰满目鄙夷。
  丁香在地上喘息了半晌,才又爬起来,她盯着陆锦棠的脸,目光狠厉的像是她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,“娘娘?呵,你一定很想弄死我吧?我也一样,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死!”
  “大胆!”木兰冷喝一声。
  陆锦棠倒是面色平静,她微微点头,“看出来了。”
  “呵呵,可是我们又不一样。我知道自己为何希望你死,你却不知……所以,你虽贵为娘娘又如何?还不是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虫一条?”丁香放肆大笑。
  她笑了半晌,忽觉陆锦棠并没有被她激怒,反倒是一脸淡然的样子,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悯。
  丁香的笑声戛然而止,“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!你才是我眼中的可怜虫!你什么都不知道!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大傻子!”
  木兰磨牙嚯嚯,恨不得立时拔剑杀了她。
  陆锦棠微微一笑,“你激怒我的办法很低劣,我七八岁的时候,就不会被旁人的辱骂激怒了。如果这般谩骂,能让你心里舒坦些,你尽管骂。”
  她淡然平静的样子,反倒激怒了丁香,丁香龇牙咧嘴,若不是碍于木兰在一旁,虎视眈眈的看着,她定要扑上前去,把陆锦棠那张平静的脸给抓花!
  “是,你高高在上,我现在拿你没办法,动不了你一根指头,可你也杀不了我,你信么?”丁香用鼻子哼了一声。
  木兰厌烦极了她这副样子,唰的把剑,反手就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  “是么?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,要不要试试,到底是我的剑厉害,还是你的脖子厉害?”
  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知道我为什么想你死么?知道为何看见我你心里就有不安吗?还有,”丁香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锦棠,一双眸子里有疯狂的快意,“你知道自己为何不能怀孕吗?”
  陆锦棠心头一震,立即抬手抚上自己高隆的肚子。
  木兰脸上也是一惊,“胡说!娘娘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!”
  丁香轻嗤,“这话骗骗旁人还行,我是不信的,大热天的,你肚子里塞那么多棉花不热吗?”
  陆锦棠面上的平静,终于出现了裂痕,“丁香,你究竟……”
  丁香嗤嗤的笑,“你看,你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  “木兰,你出去守着。”陆锦棠忽然起身说道。
  木兰微微一愣,有些担忧,“娘娘,她……”
  “她伤不了我。”陆锦棠从怀里摸出金蚕的匣子,又捏了一根金针在手,“我随时都能要她的命。”
  木兰拱手退出殿中,关了殿门,守在殿外。
  陆锦棠目光冷然的看着丁香,“你说错了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丁香愣了愣。
  “我知道你是谁,就像你知道我是谁一样。”陆锦棠勾了勾嘴角。
  丁香表情有一瞬的迟疑,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  “你是陆二小姐,对吧?”陆锦棠笑眼看她。
  丁香震惊的退了一步,眉头紧紧皱起,“你……你是怎么……”
  “丁香与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,一模一样,这不会是一个巧合。丁香只是胡太医家里的丫鬟,虽然家里曾有过小钱,但调香和制彩墨,也不是她玩儿的起的。陆二小姐倒是学过调制彩墨,沈氏给她留下丰厚的嫁妆,即便被方氏侵吞,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”陆锦棠看着她,“你第一次见我的眼神,就暴露了你的心,是你自己一步步告诉我,你是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