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慕难舍
  江肃看着祁渡哭着出门,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  “我说错话了?”江肃很是不解,“他怎么哭了?”
  身后木一川同他一般面带疑惑,思索半晌,说出了一个自以为还算正确的结果:“内伤,疼哭了吧。”
  江肃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。
  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?武功没练好也就算了,男子汉大丈夫,怎么还这么怕疼爱哭。
  不行,他得抽空去和师兄说一说,让他多多磨练自己的徒弟,不要再这么温柔心软了,否则孩子将来要行走江湖了可怎么办?
  恰郎中起身告辞,屋内便只剩下了江肃和木一川两个人。木一川伤得颇重,哪怕江肃有满肚子的疑问,却也知道木一川此时需要休息,他想起身告辞,木一川却略带些忐忑地说:“这是你的房间。”
  江肃还以为他拘谨,担心占了自己的屋子,他便开口解释,道:“无妨,我门派内房子多,我换个地方休息就好。”
  木一川却恍然惊醒一般,道:“对,此处是止水剑派。”
  江肃不解。
  “我父亲曾多次提起此地。”木一川神色略有些古怪,喃喃言语,“他说此处有江湖第一的绝色美人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江肃开始尴尬了。
  木一川口中的江湖第一美人,显然指的就是他。
  原书之中,主角被人称作是江湖第一美人,而十年前江肃穿进书中时,也曾大致了解过一些剧情,魔教教主正是因为江肃是江湖第一美人,这才对他心生歹意,下了艳毒。
  江肃这些年竭力想要将这个“江湖第一美人”的印迹从自己身上抹去,可一旦他想动自己的脸,就会遭到那个所谓穿书系统的阻挠,要不了多久面容重归原状,连一点印记都不会留下。
  脸动不得,他便想将骨架练得粗壮一些,等身上有了些肌肉,自然就和美人沾不上边了,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勤学苦练,闻鸡起舞,那肌肉是没长多少,甚至比起他初穿书十岁时豆芽菜一般的骨架子身材,还多了几分修长匀称,穿衣服好像更好看了。
  江肃很绝望。
  这些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能改变自己外貌的办法,蓄须失败,熬夜油辣皮肤无碍,他显然“天生丽质难自弃”,于是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,除却平日学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外,也只能想方设法令自己的剑快一些,再快一些。
  反正在这个江湖行走,武功高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。
  “不过只是皮囊罢了。”江肃竭力想要扭转开这个话题,“百年以后,美丑不过云烟。”
  木一川不擅与人交际,只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正常沟通下去的话题,反正他听贺副使说过,人人都爱聊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,他说这些话总是不会出错的,他便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:“我父亲见过他的画像,从此爱慕难舍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不,不要再说了。
  谁想知道你爹到底是什么想法啊!
  只可惜木一川并无察言观色的能力。
  “自古美人配英雄。”木一川道,“我父亲说,他若有续弦,则必然要迎止水剑派的无尘剑江肃入——”
  他话音一顿,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
  木一川:“你刚刚说你叫江肃?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木一川震惊睁大双眼:“江肃不是女人?!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“不,不对。”木一川一脸惊恐,“你真的是男人!”
  江肃只能干笑:“……是啊,哈哈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刚刚遭遇社会性死亡的木一川捂着自己的脸,蜷在床头,不想说话。
  奇怪的爱慕者增加了的江肃在床边扶额,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带歪了孩子的三观。
  他不知道木一川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,可木一川看起来应当就有二十岁了,他父亲再怎么年轻,也该年近不惑了吧?
  这感觉太过可怕,江肃一想便觉头皮发麻。
  他看着不愿抬眼看他的木一川,心中十分明白木一川此刻的感受,两厢尴尬沉默许久……郎中的药终于送到了。
  来送药的是个小童,将那药放了就跑,而木一川毕竟伤重于身,江肃便起身到桌边去端了药过来,正想叫木一川起来喝药,扭头却见本还蜷在床头自闭的木一川已端正笔直坐好了,神态谨慎恭敬,道:“不必麻烦您了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……您?
  他被这一字镇住,久不能言语,而木一川看他深神色,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,明白自己说错了话,硬着头皮倔强改口,重复方才那句话道:“不必麻烦您了,晚辈自己来就好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年仅二十的江肃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木一川,逐渐陷入沉思。
  他知道,这里面一定有误会。
  木一川觉得自己的父亲恋慕他,因而也改口将他当做长辈看待了,可这绝对不是江肃想看见的事情,落雪崖下一战,他觉得木一川若无重伤,剑术应当能与他比拼高低,这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剑客,他心里有惺惺相惜之情,而方才祁渡在时的那一番交谈,又令他觉得,木一川的脾□□好,似乎也颇为对他的胃口。
  他是想要交这么一个朋友的,其余不谈,至少闲暇时他可以给木一川写写信,聊一聊剑术之上的突破进展,有个武功相近的人一块研讨招式,他也会进步得更快一些。
  想到此处,江肃心潮澎湃,至于木一川父亲的究竟如何,对他已经不重要了。
  原书之中可没有木一川这个人,想来木一川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,而不重要的角色……反正以后也见不着,在意这做什么。
  与木一川的家世相比,他对木一川的师门更加好奇。
  武功这样高的年轻人,师门在江湖上总不至于没有一点名气,落雪崖下他虽然只是和木一川匆匆过了几招,却也看得出木一川剑招的精妙,因而他一边看着木一川喝药,一边拐弯抹角地询问:“木兄,你——”
  木一川呛得咳嗽一声,匆匆道:“前辈,您不必这么客气,叫我……叫我小木就好了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江肃心中着实别扭得很,他只能略过称呼,问:“江某冒昧,想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  木一川恭敬端正坐好:“您请说。”
  江肃尴尬:“……你……师从何人?”
  江肃看得出来木一川是个爱剑之人,这问题如此严肃,还是与剑有关的,他觉得自己若是与木一川谈起剑,木一川应当就会忘记他父亲这件尴尬之事。
  木一川果真被他提起了兴趣,认真回答:“我没有拜师。”
  江肃:“那你的剑法……”
  木一川:“是我父亲教我的。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木一川说完这句话,看向江肃的眼神登时更加尊敬,一副真真切切将江肃当作长辈的模样,而江肃听了木一川所言,不由便想,木一川的剑法已经如此高超了,那木一川的父亲得是怎么样的武林高手?
  可江肃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,他心中着实好奇,纠结片刻,终是耐不住询问:“令尊是……”
  木一川一怔,面色犹豫,半晌方道:“您想结识我父亲?”
  江肃觉得木一川这句话暧昧,再结合方才木一川刚才所透露的他父亲的信息……江肃觉得他意有所指,恨不得立即辩解道:“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  木一川又说:“那您是想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家世?”
  江肃匆匆打断他:“不是!”
  木一川木讷不解,反问:“难道您想事先弄清晚辈家中的情况?”
  江肃:“……”
  江肃咬牙。
  这人到底怎么回事!满脑子塞的都是什么东西!
  木一川正认真正经地往下说:“我父亲丧妻已有二十余年,如今他并未再娶——”
  江肃忍无可忍,直接打断了木一川的话。
  “我不想知道你父亲如何。”江肃道,“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?!”
  他甚至已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,见木一川还端着药碗,气冲冲挑眉怒目,愠道:“闭嘴!喝药!”
  木一川:“……”
  木一川果真恭敬万分端起药碗,好似一点也不敢忤逆江肃的意思,猛地灌了一大口药汤,却被那诡异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,几乎想要干呕,却又强忍回去,硬生生又灌了一大口药汤。
  江肃看他这副模样,略有无言,回首见屋中桌上有门中婢女摆好的果盘,里头有些蜜饯瓜果,他便将那果盘取过来,将蜜饯递给木一川,道:“压一压。”
  木一川略有错愕,看着那蜜饯迟疑许久,方才小心翼翼捻起一颗,放入口中。
  他口中满是方才那古怪的药味,而今一颗蜜饯入口,酸甜浓郁,饱满软腻,倒真将那药味压下去了一些,而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,怔了好一会儿,方才问:“这是什么?”
  江肃一顿,低头去看那蜜饯,他向来五谷不分,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果子,便只能含混回答,道:“蜜饯罢了。”
  木一川迟疑片刻,又小心翼翼伸出手,从果盘中捡出一颗,见江肃看他,还要故作随意般解释,道:“我父亲……不喜欢这些零嘴。”
  言下之意,他好像从未尝过这东西。
  江肃看着他的动作,心中略有些不解。
  蜜饯而已,随处可见的东西,哪怕是穷苦人家,也不至于从未尝过吧?
  他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,意识到方才木一川提起他父亲时,说的是他父亲丧妻已二十余年,而应当没有人会用这样的句式来说自己的母亲的。
  他父亲的原配并非他的生母,而今也并未再娶,那也就是说……
  木一川该不会是哪位名门大侠的私生子吧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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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魔教教主: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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