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春山 第46节
  她知道他答应了。可他这人一向性子傲,非得那样做彰显自己是香饽饽似的,“幼稚。”
  “行,我幼稚。”他松开她的手,“下个月27号是我生日,既然是朋友了,要个生日礼物不过分吧?”
  她真诚发问:“会有蛋糕吃吗?”
  “蛋糕甜腻腻的,你爱吃?”
  “过生日不就要吃蛋糕吗?”
  “没蛋糕你就不送生日礼物了?”
  她还真就蛋糕问题思考了片刻:“没吃到蛋糕那我多亏本。”
  北野气笑了,勾住她脖颈将人往怀里带:“你还挺会做生意,我不管,没蛋糕你也得送我生日礼物。”
  两人一路向前,打打闹闹的背影落在旁人眼中各有看法。
  童语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,打量了眼姜羡:“他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。”
  “我看的到,”姜羡转眸瞪她,“不用你特意提醒。”
  “现在怎么办?”关欣将买来的豆浆递给童语,看姜羡阴沉着脸,心里很痛快,“我觉得北野对她挺不一样的。”
  姜羡瞧了眼豆浆,这种齁甜的东西也不知道她们早上是怎么喝下去的,嫌弃溢于言表:“何止北野,还有姜祁闻。”
  关欣喝豆浆的动作停下:“姜祁闻?”
  童语向来喜欢看热闹,谁和谁掐起来或暗自争斗更是她喜闻乐见的一幕。她知姜羡用意,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从旁附和几句:“我听说体育课上姜祁闻游戏输赢都无所谓了,就追着她跑,昨天更是怕姜羡为难她,将人拉走了,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。”
  “谁知道呢,姜祁闻最近都不怎么和我们聚了,可能就是因为她吧!”姜羡微微叹气,“对了童语,一会儿你买份早餐带给姜祁闻,他给我发信息说要买三份早餐,我一会儿还有点事,没时间去给他买。”
  童语刚要开口,关欣先她一步接下了活:“我去买吧,正好还书。”
  “你还别说姜祁闻对你还是不错的。”姜羡将一张红钞放在她手里,“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。”
  关欣低眸盯着手里红钞,手指慢慢合拢,“我突然想起来昨天历史老师抽我早读课去背书,早餐的事还是交给童语吧!”话落,她将手里的钱塞到童语手中,“我昨晚都没背,得赶紧去班里能背一点是一点了,先走啦!”
  童语将钱放进口袋,走到姜羡身旁,习惯性抬手搭在人肩上,“她什么时候脑子这么灵光了?”
  搭在肩上的手力道不重,但姜羡厌烦这种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,利落拍掉,“她脑子灵不灵光我不清楚,你最好搞清楚自己身份。”
  “行,姜大小姐的话哪儿敢不听。”童语将兜里的钱拿出来塞进姜羡校服里,“劳您自己去买顿早饭,我突然想起来也有点事。”
  姜羡对她的行为没放在眼里,衣服里的红钞窝成了团硌的不舒服,她拿了出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。
  豊市一中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帷幕。朗朗读书声从教学楼里陆续溢出,一切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  北野早读课依旧躲懒,张唇却没声音。俞飞捧着本书挡在脸前,眼睛半眯半睁。
  南佳低头从桌屉里换了本书,再抬头时,班里读书声渐渐停下,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。顾严从讲台下来,是奔着她而来。
  “南佳,出来一趟。”
  她注意到走廊外站着两位身穿警服的男人,这是继上一次罗、陈两位警官后,第一次出现身穿警服的警察来学校找她。顷刻间,班里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愈发耐人寻味,他们好似在无形中断定了某件事。
  她没做错任何事,起身离开座位。
  随着几人离开走廊,班上学生集体炸了锅。犯瞌睡的早读课瞬间消失,热闹的讨论声比任何一堂早读课的声音都要激烈。
  “怎么感觉南佳和坠楼案有关系啊?”
  “把感觉去掉,要是没关系警察能来好几次吗?”
  “要是真和她有关警察怎么不把她抓走?”
  “警察抓人是讲究证据,你当儿戏呢!”
  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一点点传入北野耳中,他将手里书蜷成柱体用力敲响桌子,引来班上众人看向他,“能不能读?”
  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立威事件,三班的人都知道这位大佬不能惹,甭管男女都能让你下不来台。
  作者有话说:
  距离黑化倒计时……
  第47章 信任崩塌
  教学楼旁停放的警车成了显眼的存在。来来往往经过教学楼的人都会下意识多看两眼, 大家心里清楚,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坠楼案截至目前官方还未给出任何调查结果。校方,学校老师和学生, 或是住在附近的居民,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,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众多猜疑。
  “现在什么意思?”南佳看走在前面的两位警察, 莫名觉得可笑。突然来学校找她,当着全班人的面叫她出去,现下出来了又不说明原因, 如今警方都是这么办案?
  顾严正想开口解释, 先走到警车旁打开车门的高个子警察开了口:“需要你和我们去局里一趟。”
  “我配合你们调查无可厚非,但坠楼案与我无关,你们贸然接我离开学校, 既没有征求我监护人同意也没有老师陪同, 就算你们是警方, 我也有权利怀疑你们是否会威胁我的安全。”
  她说这话时态度不亢不卑, 比起同龄孩子遇上此类事情, 警察接二连三找到学校, 多半是会害怕和焦躁。
  顾严身为班主任,该站出来的时候总不能一直装死,一边是自己学生,一边又是警方,说话分寸要得宜,思杵片刻, 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:“警察同志, 我是这孩子班主任, 你们把她带去局里问话是你们的工作, 但我身为孩子在校的老师,还是希望可以陪这孩子一起过去你们看行不行?”
  两名警察对视一眼,站在副驾驶的那位轻轻点头同意了顾严提议。
  南佳跟在顾严身旁,低声表达感谢。
  顾严轻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:“别担心,就是带你去问话,发生命案相关人员肯定是会隔三差五叫去问些事情,一来是他们工作二来是希望能再激发目击者回忆有没有遗漏的信息。”
  “谢谢顾老师。”南佳趁两位警察弯腰上车的间隙拉住顾严,极小声询问,“老师,谢婉宁转校和这件事有关系吗?”
  顾严微微侧脸对上她似在寻求真相的眼眸,有点意外:“她转学的事情挺突然,我是接到了她家长的电话。”
  “可我记得学生手册最后一页有关退学和转校需要办理很多手续,必须提前一个月告知校方,谢婉宁之前并没有提过有转校念头,她的手续怎么办理的?”
  顾严被问住了。谢婉宁转校的事情他并不是直接处理人,甚至是最后一个“被告知”的知情人士。校领导晚上十一点多打来的电话,通知他三班一位名叫谢婉宁的学生已经处理好了转校相关手续。他原本打算问怎么回事,毕竟好好的一个学生突然转校,仓促不说,未免着急的有点奇怪。
  校领导当时回了他一句话:做好自己该做的。
  南佳注意到顾严似有难言之隐的沉默。答案显而易见,谢婉宁转校是出于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,但这个原因看样子顾严并不清楚,他只是三班班主任,就像学生们在学校多是听班主任的话做事,他则需要听校领导的安排。
  坐上警车,南佳能感觉到前排副驾驶的警察一直在透过后视镜观察她。她明明是事件无辜牵连者,现如今倒有种事件参与者的错觉,成了下一秒可能会拿刀行凶的嫌疑人,要这样处处提防。
  车子并非前往新城区派出所,而是上了高架桥往市里去。南佳猜测他们是要带她去市刑侦局。
  顾严平素里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,这是第一次坐上警车,虽说是陪同学生,但心境多少有些变化,说不紧张是假的,只是面上得保持镇定,不能让身旁学生觉得他这位班主任信不过。
  市刑侦局年前换了地方,地图显示在市区范围实则更靠近边缘,环境倒是很好,车流量少。
  南佳透过车窗看见了等在大门前的罗颂,不过陈锋并不在。
  “罗警官在也算熟人了,待会儿你别紧张,照实说就行。”顾严轻声安慰,不忘提醒该下车了。
  两位警察下了车后和罗颂说了几句,便进了楼里不知去忙什么了。
  “顾老师。”罗颂走下台阶主动和顾严握手,“你也来了。”
  “罗警官,我这人说话直就不和你闹些虚的了。”顾严顺着刚才两位警察离开的方向下巴一抬,“警方办案情理之中,不过你和陈警官那天去的时候穿便服,顾忌在学校,今儿去的两位穿着警服找我要人的时候,阵仗大的我都以为南佳是不是犯事了。”
  罗颂听出话中暗指,再次伸出手表达歉意:“这事是我没安排好,两个都是新人,还有很多要学的,回头我肯定说他们。”
  话说到这份上,顾严不好再苛责,向南佳招招手示意过来。
  “罗警官。”
  “南佳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这个案件有了进展,我们和你需要确认一些事。”
  “陈警官呢?”
  大约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陈锋,罗颂身为陈锋的师父,刑侦队队长,多少有点没面子。这就好比有人当着你的面说你能力不如徒弟。
  “他临时有事,先进来吧!”罗颂没再耽搁,转身走在前面带路。
  询问室是一间六平方米大小的屋子,往里走除了一张办公桌配备了两把椅子,正对面是一个询问犯人的特制椅子。刚走进去,那种压抑的氛围很快让人不适。
  罗颂和坐在桌前记录的人招了招手。人走了,由他亲自关了门。
  “我不是犯人。”南佳盯着前方等待她坐上去的椅子不禁皱眉,“我是来配合警方工作,不是被你们审讯的涉事犯人。”
  罗颂知道她在介意什么,将办公桌旁另一把椅子端出来放在桌子对面,“坐吧。”
  南佳沉默几秒,将椅子往前挪动几分,和刚坐下的罗颂仅隔着一张桌子距离。
  罗颂对她的行为看了几秒,允许她这么做了。翻开桌上记录本,开始了今天的工作。
  “你和陈锋说的事我都知道了。”罗颂捏着笔抬头看她,“但你说的那些事仅仅是口头说法,有实质性证据吗?”
  南佳怀疑自己听错了:“手机录音你们没有听见吗?姜祁闻绑架我,当时说的那些话是有涉及这次坠楼案。”
  “关于绑架你这件事,我们事后有去了解,姜祁闻本人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,但不承认是绑架,只是因为和你在体育课上闹矛盾,他觉得丢了面子,于是叫上身边朋友做了这件事。”
  “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绑架,你们就信了?他说的话算证据吗?如果仅凭他的话都可以作为证据,我告诉陈警官的话一样可以。”
  罗颂听着她的话眉头紧锁:“那好,你现在回答我,姜祁闻对你做的事情是否造成你受伤?”
  仅一句话,堵住了南佳接下来想质问他的每一句。她忘了对方从事的工作,更忘了凡事讲究证据和造成的结果。她没有受伤,即使当时手腕破了点皮现在基本上也看不出什么了。姜祁闻的说辞有诟病却也无法对此论断他做的事就一定是绑架,他可以有诸多说辞推卸责任。
  罗颂观察她慢慢沉默的脸,语气缓了几分:“的确构不成绑架,对方如果聘请律师和你打官司,他们完全可以说并未对你造成伤害。”
  “但当时他将我一个人丢弃仓库,我的手脚都是绑着状态,如果不是碰到好心人,我可能会在那里待上许久都未必被人发现。”
  “据我们调查结果,姜祁闻说自己后来有回去找你,但仓库并未有你身影,他出去找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你,因天黑他只得放弃。”罗颂用笔帽轻轻敲响桌子,“他第二天早上有去找你是吗?”
  是林思琼执意要送她上学那天,当时遇上了姜祁闻。他根本不是过来看她有没有出事,他这人一定有目的而来,不会单纯好心过来看她,若真是像警方所说,后来他又回来寻她,在明知她家住处的前提下,既然没找到她,难道不应该去她家看看是否回了家?还是出了别的事?
  她没正面回应他的话,罗颂心中也有了大概,“所以绑架一说还有待查验,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断定姜祁闻对你是绑架行为。”
  “罗警官,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要我配合坠楼案调查,还是来洗清姜祁闻嫌疑?”
  罗颂握笔的手不经意捏紧,一秒后恢复如常,松开笔,缓缓靠向身后椅背,“既然你把话挑明了说,我也没必要隐瞒你,关于你和陈锋说的那些事,不具备指控姜家姐弟涉嫌坠楼案。”
  有那么一瞬间,南佳怀疑世界归于了安静,周围没有任何声音,她看得见罗颂一张一合的嘴,听不见他说的每句话。
  她霍然起身,椅子被她起身时带倒,刺耳的碰撞声引来了外面人注意。他们推门而入,确认是否有人受伤,注意倒在地上的椅子,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。
  罗颂抬了下手,门重新被关上。
  “那天我取校服亲眼看见吴愿被绑着锁在洗手间里,罗警官你觉得这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吗?”南佳渐渐失了以往冷静,“你们只要调查那天的监控视频,往前查,我不信查不到在我之前,吴愿到底和谁接触过!”
  罗颂察觉她有点激动,双手慢慢抬起悬空在桌子上方,“你先别激动,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,我现在就是在帮你解决陈锋告知我的事。”
  “好,你说姜祁闻绑架案不成立,那我们家烧烤摊被人恶意找碴,姜羡亲口承认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,你们有去调查吗?”
  “在你们家烧烤摊闹事的那伙人已经找到了,”罗颂将手机点开推到她面前播放,“对方承认自己喝了几瓶酒有点上头才动的手,目前派出所那边已经按照规定对他进行了拘留,你妈妈的医药费对方承诺会给。”
  孤立无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