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6章
  张郃的族人被辛毗抓住了。辛毗说得明白,如果张郃不能保住邺城中的汝颍人,张郃的族人就要偿命。
  孙策没有抓他的族人,但将来辛毗要报复他,孙策会保护他吗?
  恐怕也不可能。
  汝颍人势大,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的人与他们发生冲突。
  更别说还有一心想报仇的陈登。
  想到这些,高览的心情就很复杂。当初下令要他们全歼陈登部的就是田丰,现在他无路可退,也只能请田丰出谋划策。
  “不愿意吗?”田丰追问道。
  “不是不愿意,而是不能。”高览一声长叹。“为将者,当马革裹尸。或许战死沙场,才是我应得的下场。”
  田丰抚着胡须,无声而笑。“人们常说,关东出相,关西出将。其实说起来,我冀州虽说是关东,却也不乏将才。只可惜,我冀州一直为朝廷所忌,不仅中原人轻视我们,连并凉匹夫都不愿意与我为伍。”
  高览的心情更加沉重,接连叹了几口气。
  “袁本初虽赖我冀州诸将作战,却不肯倾心托付,屡屡以中原名士羁縻,功败垂成。天子虽出身冀州,却不肯对冀州有丝毫宽宥。其他诸州暂缓度田,却在我冀州强行度田,简直有如仇人一般。”
  田丰拍了一下案几,怒不可遏。“这是为何?我冀州有什么亏欠朝廷的地方么?向来都是朝廷辜负我冀州,冀州一忍再忍,却落得这般田地。”
  高览皱起了眉头,一言不发。
  他虽然没说话,但他对田丰的愤怒感同身受。
  是朝廷辜负了冀州,不是冀州辜负了朝廷。
  其中做得最过份的就是中原人。
  “束手就缚,只是为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。”田丰吁了一口气,渐渐恢复了平静。“要想为人所重,就要让他知道我冀州人不可欺。”
  田丰顿了顿,又道:“就像凉州人一般。”
  高览眉头一跳,眼中闪过一丝寒光。
  他明白了田丰的意思。
  这个办法很险,也很难,却有成功的先例。
  凉州人。
  不得不说,田丰就是田丰。即使到了这个时候,也没有轻易放弃希望,还要奋力一搏,险中求胜。
  这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。
  “先生所言甚是,愿听先生吩咐。”高览拱手施礼,心悦诚服。
  “疾风知劲草,水寒识英雄。伯瞻,莫要错过这次机会。天子要远征,与其解甲归田,任人鱼肉,不如打痛他们,让他们知道我冀州也有名将,河北四庭柱不是中原名士,互相标榜而已。”
  高览心领神会,躬身而拜。
  ——
  田丰在高览营中待了两天,与诸将见面,为他们解惑,鼓舞士气。
  他反复为高览等人解说当前形势,力证天子虽然用兵冀州,他最大的敌人却不是冀州人,而是中原士族。
  冀州不过是一口刀,天子征冀州,是要借刀杀人,震慑中原士族。
  这才是天子迟迟没有进军的原因。
  既然如此,那冀州人就不能辜负天子的一片期望。不仅要打,而且要打出威风,让天子知道天下精锐不仅是幽并凉,冀州也不逊色。
  只要打痛了中原士族,让他们在邺城碰得头破血流,知道冀州人不可欺,才能让他们主动求和,而不是用冀州人的尸骸铺成进身之阶。
  到了那时,就算天子怪罪冀州人不降,也不会赶尽杀绝。
  相反,他会给冀州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以冀州人的实力,用不了一两代人,冀州就可以重新崛起。
  军中将士大多目不识丁,读过书的不足十一。在田丰这等能说会道的名士面前,他们也没有多少质疑的勇气,很快就接受了田丰的说辞,群情激奋,誓死一战。
  更有甚者,给留在城中的妻儿写下血书,表示将以一腔热血,为他们换取一个不被人辜负的前程。
  消息传到审配耳中,审配大喜过望,心中压了很久的担忧一扫而空,重新振奋起来,整军备战。
  张郃也很快收到了消息,亲自在赶到高览营中,除了接田丰过营一叙,还与高览商量,希望张飞来攻的时候,高览能出手增援。
  高览一口答应,并请田丰为他们谋划迎战之道。
  田丰欣然应允。
  他对张郃、高览说道:“击败张飞并不难,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伤其十指,不如断其一指。击败张飞,不如击杀陈登。上次没能斩草除根,留下了隐患。这一次出击,不能再犯这个错误。”
  第八百九十六章 立功心切
  张飞挽着缰绳,看着对岸的游骑,浓眉紧皱。
  他每到一处,对面都会有游骑出现。可见张郃防得很紧,不打算给他一点可趁之机。
  这让他很无奈。
  大河在前,如何才能平安地渡过去,成了他必须解决的问题。
  他当然也可以等。等到幽燕都护府和北军围城,张郃必然要退守邺城,届时他就可以从容渡河。只是那样一来,他想报仇的想法就落空了,将来面对关羽,难免会被关嘲笑。
  刘备入京参与大阅时就被关羽笑话了,那时候关羽还没成为北军八校之一。
  一想到关羽,张飞的心情就有些复杂。
  他一直很敬重关羽,将关羽当兄长一样看待,但关羽没把他当兄弟。他想来想去,觉得只有一个原因:他太弱了,关羽看不上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