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
  裴湘君撑着额头,幽幽怨怨望着夜惊堂:
  “唉~他们最多扰的铺子没法做生意,不敢真在京城怎么样。师姑受点委屈罢了,忍忍就过去了,你不用操心……”
  这委屈幽怨的小眼神儿,几乎是明示。
  夜惊堂自然明白意思,起身道:
  “我过去看看吧。嗯……我初来乍到,在京城确实不好找门路,等事儿摆平,就在裴家当个镖师,工钱三娘看着开即可……”
  裴湘君昨晚就和夜惊堂沟通好了,此时自然不废话,起身走到近前,帮他整理了下衣襟:
  “男儿家想自食其力,我自然不会硬给你塞银子。不过出门办事儿,还是得以裴家大少爷的身份,你本就是二哥的义子,我把你当雇佣的镖师对待,准被人说风凉话。”
  裴湘君凑到跟前,香风拂面颇为撩人,面容本就美艳,还点了朱红胭脂,嘴唇张合间,贝齿若隐若现,配上温柔熟美的气质,就好似一把专斩少年郎的红袖刀。
  夜惊堂定力不错,但有上限,扛不住三娘的‘软刀子’,往后退后一步,自己整理衣裳:
  “明白,那我先去办事了。”
  “把衣服换一下,你这打扮哪像大户人家的公子。秀荷,让人带少爷去换身衣裳,和陈彪他们招呼一声,待会跟着过去。”
  “好……”
  ……
  片刻后,裴家大门外。
  老镖头杨朝,带着两个镖师好手,站在一辆马车旁等待。
  陈彪也带着两人,和杨朝闲聊:
  “青莲帮的帮主,和你还是本家,叫杨冠,有个厉害师父。‘三绝仙翁’你可听说过?”
  “三绝仙翁广寒麟?就是自称‘得过奉官城一句指点’的江湖宗师?”
  “没错,就是他……”
  杨朝后面的镖师小六子,年岁不大,好奇询问:
  “被人指点一句,都能往外吹?江湖宗师这么不值钱?”
  “你懂什么?”
  杨朝抹了把胡子,解释道:“奉官城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,出山既无敌,在天下间独占一档。不说被他老人家指点一句,能见着面的都是江湖枭雄……”
  正说话间,门内传来丫鬟的叽叽喳喳声响:
  “哇……”
  “少爷,别走那么快……”
  几个镖师转头看去,却见一道人影和被撵似得,撑着伞从影壁后走了出来。
  人影穿着一袭黑色公子袍,内衬外衫皆为黑色,布料是一匹千金的水云锦,行走间衣袍如水波流云,仅凭肉眼就能看出其丝滑,随着光线变幻还隐隐泛出暗金色。
  长发梳的一丝不苟,以墨玉发簪束起,整体看起来一尘不染、温文儒雅,唯一瑕疵就是手上提了把刀,稍显有辱斯文。
  镖师六子硬是没认出来,老镖头杨朝也愣了下,仔细打量:
  “少东家,你这扮相着实不一般,说是王爷微服私访,估计都没几个人不信。”
  夜惊堂快步出门,直接跳上马车:
  “走吧走吧,这群娘们,唉……”
  话语刚过,一群丫鬟就追了出来,从影壁后探头打量,就差开口问要不要丫鬟随行了。
  陈彪有些好笑,跳上马车,坐在车厢外驾车,提醒道:
  “少爷,您说话斯文点,让夫人小姐听见多煞风景。”
  “是啊,穿这身行头,就别提刀了,该拿把扇子。”
  谈笑间,六匹马跟着马车,驶出了青石巷……
  第七章 干净利落
  晌午时分,江岸风雨潇潇。
  几艘空船停靠在港口内,码头集市鲜有人迹,勾栏酒肆中时而传来吆喝:
  “来喝……”
  “大大大……唉——”
  ……
  集市建筑大多老旧,但紧邻的江岸,却有一座依山傍水的别院,隐于林木之间,自码头只能瞧见飞檐青瓦。
  庄园名为青莲山庄,是京城权贵的私宅,盛夏酷暑才会来住几天,平时都交给‘护院’打理,顺便看着码头的生意;‘青莲帮’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。
  虽然名叫‘青莲帮’,但其和江湖帮派毫无关系,里面算江湖人的就帮主杨冠,其他人都是纠集的地痞闲汉,约莫百余人上下。
  杨冠自幼在邬州三绝谷学艺,本事不差,在京城扎根后,靠着人脉短短几月时间,就摆平了码头上的地头蛇,独占了江安码头,最近还把手伸到了京城内部,想扩展业务。
  能在京城做生意的家族,大多背靠豪门,非富即贵;没背景的街巷,也早已有了地头蛇盘踞。
  杨冠物色许久,就发现天水桥这片非常干净!
  裴家为首的几个商贾,手上有钱家里没人做官,附近还没有其他地头蛇抢地盘。
  这么大只肥羊摆在哪里,和白给的地盘一样,杨冠自然不会客气,这个月都在和商户‘沟通’,尝试在天水桥站稳脚跟。
  杨冠的志向无疑是远大的,但后果也立竿见影。
  晌午时分,青莲山庄内,身着员外袍的杨冠,在客厅之中,侃侃而谈:
  “天水桥的裴三娘,是真不给面子,杨某下了两次请帖,都不曾赏脸,坐下来喝茶聊两句罢了,又不是贪恋她姿色……”
  “唉,裴三娘脾气硬,和官府也有点交情,附近的商家,都是看她的意思。杨员外想派些人手,帮忙驱逐闹事儿的闲汉,是好事。但裴大东家不答应,我们这几家,实在不好拍板……”
  ……
  几个大东家,都是天水桥附近的豪商,对于杨冠这种地头蛇,商贾之家也不敢得罪,只是委婉拉扯,把事情往没到场的裴家身上推;要是裴家都顶不住,那这‘辛苦钱’确实得给。
  杨冠也不清楚裴家女人当家,为何口气这么硬。还想恩威并施,让几个东家代为传话,外面忽然传来呼喊:
  “帮主,帮主……”
  客厅里的几位员外,收声看向门外。
  身着员外袍的杨冠,把茶杯拍在案上:
  “说了多少次,叫东家。”
  客厅外跑进来的佩刀汉子,气喘吁吁进门:
  “东家,有客人到访,天水桥的陈镖头驾车,说是裴家的大少爷……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几个员外郎,听见这话一愣。
  裴家的大少爷裴洛,名气可不小。因为是裴家独苗,裴家自幼对其颇为纵容,花天酒地不务正业,算是附近有名的败家子。
  杨冠显然也听说过裴大少爷的名声,眼神意外:
  “裴三娘不亲自来,让这么个纨绔上门,是搪塞杨某不成?让人进来。”
  几个员外郎,见此顺势起身:
  “那我等先告辞,杨员外和裴公子慢慢聊,聊好了差人知会我等一声即可。”
  杨冠端茶送客,坐在中堂下等待。
  踏踏踏——
  很快,密集脚步声,从院外走道响起。
  随着小厮抬手引路,一名黑袍公子大步走了进来,身侧颇高,面色冷峻,气势不俗。
  在天水桥有点名气的陈大镖头,小跑在跟前撑伞,态度颇为谄媚。
  而后面还跟着五个镖师,为首老叟提着把黑鞘长刀。
  杨冠挑了挑眉毛,觉得来人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,放下了茶杯。
  刚刚走出门的几个豪商,对昨天镇远镖局的事儿有所耳闻,估摸这陌生公子,就是昨天来的那个狠人,当下也都停住了脚步,拱手招呼:
  “公子倒是面生。您是裴家的大少爷?”
  夜惊堂没有回应,大步走上台阶,从杨朝手里接过佩刀,直接进入大门。
  卡塔——
  大门被关上,把一脸茫然的众人都给关在了外面。
  陈彪差点一鼻子嘭在门上,正想询问少东家作甚,就听见屋里传来:
  呛啷——
  拔刀声!
  屋里,坐在主位的杨冠,发现势头不对,抬手就伸向了摆在中堂下的阔背大刀。
  也是在同一时刻,夜惊堂身形猛然前冲,半空长刀出鞘,一记力劈华山,直接劈向杨冠头顶。
  飒——
  客厅中刀光一闪。
  杨冠身手不差,大刀眨眼已经横举身前,但彼此爆发力差距太大,刚刚抬手,就被一记重刀,砸的刀背撞在胸口,直接压碎了坐下的太师椅。
  哗啦——
  “你——”
  杨冠摔在地上,想要怒斥,却发现面前这忽然上门的小子,直接冲着杀人来的,转眼又是一刀,捅向心门。
  杨冠毛骨悚然,自幼所学之艺业在此刻发挥到极致,双脚猛蹬地板,硬生生拉开了与刀锋的距离,同时提刀还手。
  当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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