麦子戏社 第30节
  刚躺两分钟,有人敲门。
  她烦躁地起身,套上浴袍去开门。
  是工作人员,推了餐车:“小姐,打扰了,我给您送餐。”
  “免费的?”
  “是的小姐。”
  邬长筠拉开门:“请进。”
  工作人员将牛排、香槟和甜点放好,便出去了:“您慢用。”
  “谢谢。”
  送人离开,邬长筠澡都顾不上泡了,坐下先用美食。她早就饿了,拿起香槟喝了口,味道真不错。
  果然,贵有贵的道理。
  工作人员又去敲杜召的门,将食物送进去。
  他问:“隔壁那位小姐的送去了?”
  “是的。”
  “说什么了?”
  “只问了是不是免费的,我照您说的回答是,小姐便没再问话。”
  “嗯,出去吧。”
  “先生慢用。”
  杜召拿起酒杯,站到窗前看向远方。
  是有免费的餐点,不过都是些干粮稀粥,无滋无味。这些东西,是付费的。
  外面的灯火一点点消失。
  不早了,明早还得赶路。
  ……
  五点钟,天还没亮,邬长筠的门被砸得咚咚响。
  能弄出这般动静的,没有旁人。
  她打开门,一脸嫌弃:“大半夜的,又发什么疯?”
  “走了,”杜召把裙子撂到她肩上,“换上。”
  “现在?”
  “不然我来找你谈心?”
  你有病吧?
  邬长筠卖了个笑,高高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:“好的。”
  杜召握住那根手指,把人转了个圈,推进屋:“别磨蹭,给你十五分钟。”
  邬长筠没回应,后抬腿,用脚“砰”一声关上门。
  也许是有什么急事,也许纯粹折腾人,邬长筠不想过问,也没兴趣,她困得很,上了车就睡,再醒来已经近九点了。
  杜召扔了袋包子给她:“早饭。”
  邬长筠一点都不饿,拿到腿边放着,继续打会盹。
  “你是真能睡。”
  邬长筠不搭腔,懒得理他。
  突然车子急刹。
  邬长筠没反应过来,头直直往前座撞过去,杜召手快,一手握住她肩膀,稳住人,一手按在驾驶座上。
  她坐直,头一阵晕眩,听杜召冲白解道:“又怎么了?”
  “前面有人。”
  杜召看过去,是几个瘦弱的小孩,皆衣衫褴褛、蓬头垢面,应该是附近的流民。他收住脾气:“去拿点吃的。”
  白解下车,把干粮拿给他们,还没分完,西边坡上冲下来一群人,瞬间把他手里的食物一抢而空。
  邬长筠看他们狼吞虎咽,边上一个小女孩因没抢到食物手足无措,急得快哭了,她顿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,生了几分怜悯,提上身旁的包子要下车。
  杜召嘱咐:“劝你少发善心,老实坐着。”
  邬长筠没听话,推开车门,直奔人过去。
  还没到跟前,不知从哪窜出个小男孩,一把抢走食物,尖锐的指甲划得她手面顿时几道红印。
  白解忽喊:“诶,你们两个别动!”
  车尾传来动静,后备箱里放着的是他们的行李以及给老太太带的寿礼。
  杜召下车,绕到车尾,一手拎一个,将两个正在翻行李的男人扔到旁边去。
  谁料他们中邪一样,闷头又往前冲。
  杜召拿出枪,冲天放了一下,吓得两人抱头后退。
  “老子的东西也敢硬抢,滚。”
  流民怕枪,赶紧跑开,谁料一个不要命的长发男人忽然从后挟持住邬长筠:“我们不要金银财宝,就要吃的,你们留一点饱腹,救救我们。”
  周边的人相继跪下来:“求求你们,救救我们。”
  “我们快饿死了。”
  “求求你们!”
  救助没问题,但杜召讨厌被威胁、被道德绑架,他拿枪指着那挟持之人:“你来拿试试。”
  “你敢开枪,我……我杀了她!”
  杜召笑了,放下枪,坐在车头,悠闲地看着他:“好啊,从哪下刀?”
  “……”男人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,背脊漫上一阵寒意。
  “不如,你先卸她一条胳膊。”
  邬长筠盯着杜召,知道他不过逗这男人玩,不会放自己不管,还是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。
  就是,不知道会不会闹出别的人命。
  她想起戏院初见,是同现在一模一样的局面。
  邬长筠一点儿也不慌,瞧这男人手抖的,摆刀姿势也不合格,一看就没杀过人,只为饱腹,还罪不至死,便劝说道:“小兄弟,我们带的食物也不多,能给的都给了你们。那位大爷生性残暴,杀人不眨眼。丢了性命,你们指着吃自己人的肉过日子?再说,刀快不过枪,就算你杀了我,逞一时之快,这些男女老少一个都逃不掉。”
  几个流民见他犯傻,急得央求:“老八,快放了她!”
  “别冲动啊,她死了,我们都会没命啊。”
  男人本来就焦灼,听这些话更加心慌。
  邬长筠见他犹豫,接着说:“我们就过个路,井水不犯河水,给你们食物处于仗义,不给也是情理之中,鱼死网破对你有什么好处?”
  杜召手里转着枪,听她一套套的,还挺能唠嗑。
  白解见这群人嚣张,一脚踹倒旁边一个男人:“跟他们废什么话,找死!”
  邬长筠冲他道:“你主子都没开口,你抢什么风头。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杜召笑了,站起身:“算了,一帮刁民,走了。”
  白解见邬长筠还在人手里,虽刚受了气,还是问:“那她呢?”
  “让她慢慢聊。”
  “可是——”
  “那小子不敢,”杜召也看出来了,“装模作样而已。”
  邬长筠见男人还不松手,也没耐心了:“放开。”
  “那你有钱吗?”
  钱?
  这就触及底线了。
  邬长筠往远处看一眼,杜召正上车,白解跟在后面也没注意自己。她抬臂,手指迅速插入他的胳膊与自己脖子缝隙处,手掌一转,手腕继而缠上他的小臂,将人抵开。
  等男人反应过来,邬长筠已经钻了出去,还抢走了自己的刀,太快了!他瞠目结舌,完全不知道刀是怎么脱手的。
  邬长筠一脚将他踢倒:“我有钱,你有命拿吗?”接着,甩出刀子。
  男人吓得紧闭眼,未感到疼痛,侧脸看去,只见那刀笔直地插在泥土里,与自己脖子仅有半寸不到。顿时,腿都软了,身下一阵热流。
  邬长筠跟上车。
  杜召倚在座位上睨她:“聊完了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白解见那些人都散开了,问:“走了?”
  “嗯。”杜召望向外面的孩子,从口袋掏出钱,随手撒了出去。
  孩子们顿时趴在地上抢。
  得了钱,纷纷朝远去的车鞠躬:“谢谢。”
  车子驶离此地。
  几人淡定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  “你这胆子是真不小。”
  邬长筠理好头发,故意道:“好害怕呀。”
  杜召听这口气,不禁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