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
  许宣介绍着:“白姑娘,这是我的东家,李用李员外。”又道:“李员外,这是我的朋友,白姑娘。”
  李用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若月看,色心大起。他年纪虽高大,可专一好色,见了这伶俐小娘子,顿生色心。
  晓得许宣待自己从来唯唯诺诺,只要他肯提,许宣那小子必会给足面子,在许宣那,没有成不了的事,便计上心来,道:“我这番离了涌金门这带地界,正想要择一良日,同诸位邻里街坊告别。赶上下月,六月十三日乃是我寿诞之日,相请不如偶遇,届时许主管不若携上白姑娘,一同来吃杯酒呀!”
  白若月满心满眼都是赶紧去寻小白额,哪会留心在这里,才要拒绝,就听许宣抢白道:“要的要的!李员外开得口,我们必会去讨杯好酒吃。”
  这是人情世故,白若月晓得,可不想参与。她着急走,思忖届时再同许宣细说,便道:“两位且坐,我家里有事,先去了。”
  哪知许宣拦她,“方才的事情,还没说出一二来,白姑娘稍等。李员外的药,我每月都备得,这就取来。”
  许宣走至柜台后的仓库取药,一来一去,百十来步的时间,李员外就明着暗着一直偷看着白若月。白若月心中已不大悦,起身要走时,许宣走了出来。
  他拿了药,送走李员外,临到门口,仍是笑脸盈盈,“李员外且放心,下月生辰,必厚礼去见。”
  白若月也走去门口,“许公子,我先走了,有事下次再说。”
  “白姑娘且看!”许宣从袖笼中掏出一张纸来,递给白若月,“我说的药材买卖的门道,就在这里。”
  纸上墨字是副药方,白若月一一瞧去,这药方子开得不好,尽数摆了名贵的药材,却不见得有什么药效,便问:“李员外是什么病征?”
  许宣神秘一笑,“他什么病征不重要,重要是我这方子开得好,你可瞧出来了?”
  “哪里?”白若月觉得这药使的极不好。
  “贵呀。”许宣指了指上面的药材说道:“这一支人参,三十两银子,灵芝、石斛自也都是贵的。所以我说,我不会辜负白姑娘所托,会尽快赚回来的。”
  这李用是许宣东家,这药方里尽是贵药,不过是李用自己吃得贵,难不成许宣给旁人开的药方也都这样?
  白若月想起上次在李氏药铺瞧见过许宣开的方子,是开给一个老翁的,主药使得不够,原本半月能好的病,照着那个方子开,起码吃上一月才能有效。她忽然相通了,“所以上回给你那老翁开药,特地将药性降低,想让他多吃几副药才好?”
  许宣得意点点头,“就是这个道理,他多吃几幅也不会怎地,病缓缓地好,我钱缓缓地多赚些。”
  白若月皱了眉头,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,不知如何形容,“医者父母心,怎地?”
  “不不,我可不是医者。”许宣声音极小,完全没看出白若月心里的鄙夷,还自以为是地给自己贴金,“我在这里钻研许久,白姑娘且忙去,信我就是了……”
  而后,许公子滔滔不绝说了各种门道,给老人开药要稳,靠次数多赚,给孩童开药要狠,只敲这一票,力求药到病除,下回人家才能再找你……
  原来人性至贪,她于凡间游走百年,仍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  白若月带着极复杂的心情走出李氏药铺,行至涌金门外柳树下时,原本已经停了雨又落了下来。
  天色灰暗,雨线细密,密的让人觉得喘不过气。她站在柳树下,密雨穿过细细的柳叶又滴落在她身上,她忘了撑伞,也忘了去给自己遮雨,就任凭雨水浇湿在身上。
  这是她升仙石上的“恩怨未清”么?她寻了银钱给许宣,是不是错了呢?
  不知何故,她的手指摸到了腰带,取出了那唯一一锭被留下的银子。
  那么一大坛子的白银,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,她同自己说,怎么就剩下一个了呢?心里难过极了。
  银锭子放在右手掌心,她左手摸了摸,好像自己丢了什么,空落落的。
  好似曾经有过这么一回,有一坛银子摆在面前,有个人,说他只要一锭……
  那种感觉极模糊,她不知是何处飘来的思绪,只是心底有种感觉,那个只要一锭银子的人,一定不是许宣。可那会是谁呢?
  白若月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凡人,这人是自己要报恩的人么?
  她觉得虚弱无力,心底一直在检讨着,自己这番是不是做错了……
  不知什么时候,头顶的雨好似停了。她抬头一看,头上撑了一把油纸伞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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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7章 紅線詭陣
  青广陵回到白府时,白若月早已离去。
  迟疑间,才要唤醒藏匿于身上、绑着两人的那根捆仙锁去寻人时,津渡的木板“铛铛”响了两声!
  西湖细雨中,水鬼小莲蓬头上顶着一片小莲叶,冲他摆手,言语间有些不客套,更像是质问:“是不是惹你娘子生气了?”
  青广陵与这水鬼不过第二次见,心道小鬼倒是自来熟,便打趣道:“你瞧不出我是神仙么?光天化日的,水鬼还敢跑神仙面前耍来?”
  “你们一个两个,都忘了我了?!生气!”小莲蓬撅起了嘴,明明是不满,可又觉得不忍心,又同情地看着青广陵,“你对你娘子一定不好,不然那她为什么送钱给旁人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