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7章
  “你总这样抱我……”
  谈善挣扎了一下,他被抱得太紧,虽然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未必敢抬头,他还是不太自然,摸了摸自己红得滴血耳垂,抗议:“奇怪。”
  徐流深大步往前,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,继而轻笑:“有什么奇怪?”
  宅邸中下人不多,压低了黑压压一片头颅。
  哎。
  随便了。
  整座宅院生长出柔嫩绿叶,谈善想了想,扒着他肩膀说:“我想学认字,有没有什么学能给我上?”
  徐流深眉梢微不可察皱了一下:“本宫教你。”
  那不是大材小用吗?何况他那么忙。
  谈善拒绝:“不。”
  徐流深退步道:“本宫给你找个读书先生。”
  没什么区别,谈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嘴角一抽:“你不会给我找个老大爷吧。”
  徐流深衔着他耳垂慢慢地磨,他最近很喜欢这里,偶尔不高兴想堵住谈善的嘴,就会换种方式表达不满。
  谈善被咬得颤抖,伸手去掰他的下巴:“好好好,好还不行吗。”
  话音刚落他不小心把手指插进了世子爷嘴里。
  他俩都顿了一下。
  徐流深眸色一暗。
  谈善:“那什么……对不起——嘶。”
  徐流深含着他指尖咬了一口,不轻不重。
  谈善后背激零零抽过一道闪电,迅速抽回手,吞吞吐吐:“那说好了。”
  徐流深“嗯”了声,话里带着笑:“本宫饿了,可以吃面么。”
  天色暗了,他频繁往返重重宫阙和皇城,看着那堆大臣直倒胃口。
  谈善默默藏起耳朵,有求必应:“你想吃什么面,用鸡汤还是排骨汤?”
  “可以陪本宫吗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谈善把他的脸挥到一边:“别这么跟我讲话,我手痒。”
  徐流深于是把头埋在他颈窝,低低笑起来。
  “你不是要去打仗吗?”谈善装作不经意地问,“这都十日了。”
  徐流深:“鳌冲父子挂帅出征,与本宫无关。”
  “你嫌本宫粘人吗?”
  谈善表情空白地转过头:“……什么?”
  徐流深把他放到榻上,幽幽地说:“本宫去县令府中处理一件事,他才娶了妻,搓着手围着夫人转,他夫人很是恼怒,让他夜里不要进门。”
  谈善匪夷所思: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  “与本宫有些关系。”徐流深说,“他与本宫谈事时十分焦心,本宫问他为什么,他唉声叹气成婚时蜜里调油,过了两日他夫人没了新鲜感,盼望着他不要回到府中烦人才好。”
  谈善:“……”
  “你是在骂我吗?”谈善心平气和地问。
  屋子里点了灯,晕黄的一盏,星星一样散出暖光。将他侧脸上绒毛照出小小的一片,他穿得整齐,领口没出深浅的锁骨,手腕上有消得差不多的红痕。
  兴师问罪的样子也可爱。
  徐流深见好就收:“本宫错了。”
  他又迅速讨巧道:“你最可爱,最善解人意,最美丽,最通情达理。”
  谈善一口气憋在胸口。
  “从哪儿学来这么多……”他哽住。
  徐流深认错态度良好:“巷口卖蒲扇的大爷,本宫花一两银子从他那儿买一句哄媳妇的话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不好么?”
  徐流深眼中寒光一闪:“本宫明日去找他麻烦。”
  谈善深吸了一口气。
  “还行,学得很好。”
  “以后别学了。”
  谈善抓住他衣襟领口,在他冰凉的下巴上亲了一口,叹着气说:“不学我也喜欢你啊。”
  “我也没不让你上床啊。”
  徐流深微微一怔,被勾着脖子胡乱亲好几口。谈善闭着眼,反正就乱亲一通,最后蹭了蹭他鼻尖:“睡一小会儿,感觉你好累,睡醒吃面,好不好。”
  实在是很累了。
  但所有人都不觉他会累。
  徐流深闭上眼,扣在谈善腰间的手缓缓收紧。
  他或许回答了,或许没有,他紧绷的肩颈线松下来,下巴搁在谈善肩膀上,睡意昏沉地说:“记得叫本宫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窗外骤雨初歇。
  真是一个太好的春天。
  -
  “帽先生,请随我来。”
  帽恪之是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,他挎着书箱前来这处宅子授课,一路拐了好多路,周遭绿竹青葱,过了阴凉处又是七弯八拐的回廊,曲折廊檐下系了风铃,风一吹“叮叮当当”地响。
  假山溪丛叫人眼花缭乱,一不留神就会迷了路。
  侍女停下来等他,帽恪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,没忍住好奇心:“是哪一家的小公子要授课。”
  随行护卫说:“无须多问,做好你分内事便可。”
  “是是是。”帽恪之再度用湿透的袖子擦汗,不敢再问。
  很快,他便看清了自己要授课的人,是个正值弱冠的青年,靠在亭子里赏鱼,满湖的锦鲤在水里逛圈,金色,银色,白色,涌作一团。湖水在阳光下碧波粼粼,连带那人身上也覆了一层涌流的光。
  侍女不敢惊动他,放低了声音道:“先生来了。”
  “快请。”
  近了。
  帽恪之屏住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