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
  “皇弟忘了吗?大靖十八年定北侯举兵叛乱,为兄遭狄人偷袭身受重伤,宇文哮借病不肯出兵相助,朝中已无将领可与之抗衡,是秦叙白,是秦渊,是他带兵沿路烧了定北侯军队的粮仓,绝了他们的后路,声东击西四面包抄这才挽救下了皇弟今日所见之大靖。”
  景春深眼神阴冷,心底的笑意几乎是快要溢出来:“所以呢?是暮冀告诉父皇骠骑大帅临阵倒戈的,秦渊当然想弄死暮冀了,这又能说明什么?”
  景程潇摇了摇头:“凭秦渊的本事要弄死暮冀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,可在这几年之间,定北侯活的好好的,便是一次刺杀都没有碰到过,你说秦渊这几年究竟在做什么呢?怎么偏偏就在那时动手了呢?”
  “皇弟眼中只有利益,对错之分全在于权益大小,皇弟可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,叫做忠肝义胆?”
  景春深笑出声来:“皇兄在同皇弟说忠肝义胆?哈哈哈!真是笑死皇弟了,那是什么东西?皇弟只知道为达目的就应该不择手段,政治是由鲜血浇灌成长的,牺牲更是必不可少。”
  “皇弟魔怔了。”景程潇似是见怪不怪了:“任何牺牲都该是越少越好,若是不择手段的杀人就叫做牺牲的话,那这世间还会有何人甘愿为我大靖效力?秦渊本不该回来的,平东定之变后,他便是离开大靖留在岷珠山,也好过回到京城,被拔掉獠牙,卸去双臂,做一颗供人差遣的旗子。可他还是回来了,尽管他清楚的明白回来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,可他仍是回来了,你说这是为什么?皇弟,秦渊此人是有忠骨在身的,你可以利用他,你甚至可以杀了他,可你唯独不该猜忌他,大靖不缺鲜血,可绝不能让鲜血寒了战前将士们的心。”
  景春深双眼泛起血丝,他不懂,他就是不懂!只要能达到目的,用尽一切手段有什么不对?秦渊为什么不会这么做?是因为他蠢!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!愚蠢至极!可笑至极!一事无成!一败涂地!
  景程潇斜视景春深,冷冷开口道:“就算真如皇弟所说,那皇弟既然这般不放心秦渊,又怎会安心留他在身边做事?”
  景春深微愣,随即笑了笑:“皇兄此言何意?皇弟好生迷糊,竟是半点也听不懂。”
  景程潇靠近了些,沉下声音:“几个月前,松江府的探子来报,皇弟不妨猜猜探子都跟皇兄说了什么?”
  景春深兀自攥了攥拳头:“皇兄的探子,皇弟怎么会知晓说了什么?”
  景程潇轻笑:“那探子说秦渊中了毒,皇弟猜怎么着,这毒竟然是皇兄下的!皇兄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给秦渊下了毒,皇兄这些年可是从没主动关注过秦渊的一举一动,又何来给他下毒一说?皇兄真是好生无辜啊。”
  景春深敛了敛神色:“谁知道呢?大抵是皇兄太好欺负了,皇兄可定要将这背后诬陷之人抓出来好好惩治,莫要给他人再次诬陷的机会。”
  景程潇没有说话,只淡淡瞥了眼景春深,他这个皇弟啊……真是被父皇教的……
  这时,门口走进了一个身着白衣,头发用发冠挽起,面容雌雄难辨的男人。
  “易大人来了。”景程潇恢复温和的表情。
  易吹河点了点头,直直面向景春深:“下官冒昧前来是有要事要与二殿下商议的。”
  景春深定眼与易吹河对视,凝了凝心神,又戴上了独属于他自己的那副面具:“大人既有要事,那便随本殿去正堂罢,莫要扰了皇兄清静。”言毕,便同易吹河一起朝外头走去。
  景程潇轻轻仰头看了看天空,他看见白云正在一点一点消散。
  屋内走出一女子,女子面容姣好,仪态万方,端庄雅致。
  “烛娘,可是方才吵到你了?”景程潇有些抱歉。
  烛娘笑着摇头:“妾身方才在里面都听到了,二殿下也是为了大靖着想,况且二殿下所言并非毫无可能,殿下又何必如此?”
  景程潇上前搀扶着烛娘,小心翼翼的带着手中人在院子里悠悠散着步,景程潇打趣儿道:“烛娘这是只听了皇弟的话,为夫的话是半点没听进去,秦叙白此人是有七分可信的。”
  烛娘担忧道:“那还有剩下的三分呢?”
  景程潇展颜:“这不是还有为夫吗?那年是为夫是不慎遭人暗算,这才使得大靖处于被动之态,如今若是北狄再敢来犯,为夫定当请战出兵,定会彻底荡平北狄。”
  烛娘面露难色:“我总是劝不住你的。”
  景程潇将烛娘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心口:“烛娘莫忧,为夫定会平安归来。”
  烛娘将头靠进景程潇怀中:“烛娘倒是希望永远不要有战火纷飞的这一天,这样不论是百姓还是殿下都可以永远平平安安的。”
  此时,南城宇文府终于迎来了等待了数年之久的那个人。
  楚夫人连忙上前迎接:“督主大人舟车劳顿,妾身特意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,大人还请上座。”
  秦叙白淡淡道:“楚夫人客气了,宴席便罢了,早些陛下交代的事办完我也好早些回去复命。”
  楚夫人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:“那是,大人此来定是要办正事的,不过……小女如今身子抱恙,恐怕是不能出来见大人了。”
  “伤的这般严重?”秦叙白观察着楚夫人的表情。
  楚夫人汗颜:“小女性子顽劣任性,做事难免失了分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