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文仕学院的孩子叫俊杰
  又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,金碧辉煌依旧;皇袍加身的王,不时引颈,不见随护。
  是似有所愁吧?才会拢紧一龙眉,似有所盼。
  忽起身、忽探头、偶低首、再拢鬍,偶又叹,在这半时辰里重覆如斯。
  终于…
  一隻嘴金、羽白、翅红之鸟,转瞬间已飞入辉煌里,甚是灵巧聪颖。
  悄然无声地停佇在窗櫺的牠,细细微发出"啾啾"声。
  听闻鸟鸣后,屋里的人微笑了、紧绷的线条柔和了些;他站起来对着牠摊开左手。
  「朕可等得你好苦啊。」
  话才说完,屋外又有动静。
  一名夜行客,全身黑色,只露出一双锐利。
  他也像金嘴鸟那般,从窗外"咻"地飞入,停在牠伫足的窗櫺边,瞪着牠瞧。
  「是朕的金衔太灵性过人?还是皇弟你的功力需再加强?」
  被称呼皇弟的黑衣客,解下脸上装备,脸色不算和悦。
  「这小傢伙确实有进步不少,下回只能让牠三里路。」
  「这朕也要谢过十三弟,帮朕驯养。」
  十三王爷-龙子骏,递交出一封纸袋。
  皇上带着期待的心情立即拆开,脸上表情比起等候时,着实舒展太多。
  「这、是什么?」
  龙子骏递给皇上的纸袋里,装着一张位置图、一张样张、以及一张文字述说呈表。
  「如皇上所见,臣弟希望皇兄可以将这摊糕饼网罗到东市。」
  「这...好。」
  皇上也是豪爽之人,不问原因。
  「你这次特地飞回来,不会只是要朕为你办这件小事?」
  龙子骏点点头,拿起一旁的鲜红苹果,咬了一口:「书院那边风平浪静,不像皇兄收的消息那般,皇兄担忧太多。」
  「虎视眈眈四面八方,叫朕如何不担忧?以我目前兵力,尚足以应付外患,若真有反朝份子,在极京生根,则亡国之日不远矣。」
  龙子骏不以为患,苹果一口接着一口咬。
  「皇兄所忧,都不会发生。林堑笺那里,臣弟在一年前,已派了几名亲信混入其中,分化内部,就臣弟手上消息,里头有一名叫赵孟夏的要将,嗜酒好色,林堑笺在时尚懂收歛,一出林堑笺视线,尽干些胡作非为之勾当。这是我们相当有利的一只棋子。」
  听了龙子骏一席话,皇上像是吃下定心丸般安心。
  「对了,朕赐婚的事,你究竟要给朕怎么样的交代?」
  被咬得剩下几口的苹果,突地滚到地上,翻了几下后静止。
  皇上皱了下眉头:「朕所有皇弟都有皇妃,侧妃数个,就只剩下你,推三阻四,好不容易等来了成事当天,朕从白天就等着你的好事回报,等来了一个连王妃都一起消失了消息,你还要我不要追究宋府?」
  婚事、婚事,前前后后,龙子骏被逼迫不下十回;名单一长串,选妃宴就安排了六次;有一回甚至进入他寝室...话说那天他累极躺下床,竟发现床上已被人佔据,他还差点误杀了那名全身赤裸的女子!
  所以,他才允了这门亲事。婚、他会成就,这一连串的逼婚,他也累了,反正是谁不重要。
  但是...在这之前,条件是皇兄不得插足他婚事细节的进行。
  配得上他龙子骏的王妃,自然是可以看上去娇柔,但内心必须足够坚强。懂事明理、具备胆识、还要懂得认命。
  他才安排了林府作为晃子一事...为了让她走入认命,安排的一个局。
  皇室朝廷里的宫斗讹诈;皇室京城以外的城池争权,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承受得了,跟了他,就必须同命、同生共死。
  而他的王妃,也不得成为被利用的棋子,所以...必须够聪慧。
  宋茜够不够资格当他王妃?
  事实证明...宋府最终还是弃嫌了天赐良缘,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不会有人知道向来只有传闻,未能见其面的宋茜的模样。
  「皇兄,这事儿臣弟自有打算。」
  「你该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?」
  之前选妃不顺利之事,早闹得沸沸扬扬。四方流言纷起,其中不外乎:十三爷的绝世俊美更胜书中如玉,性别成迷、不能人道。
  本想等好事成双后,让皇弟再亲领王妃风光进城,传为佳话的。
  却又是好事多磨。
  「臣弟没有。」
  「没有的话,就快选个妃子定下来!」
  「皇兄您也知道,臣弟正在极京就学中。」
  「好一句还在就学中!就像你说的,现在国泰民安,也不需要你埋伏在极京,召你回京,只需传朕口喻一道。」
  「实不相瞒,皇上您给的名单上,没有臣弟中意的妃子人选。」他也不算供出真象,他的王妃,已经在他身边。
  「莫非你这是江湖跑久了,结识了寻常百姓家的女子?」
  「也没有。」
  「朕似乎过于疼爱你了。」
  龙子骏心里一惊,拱手作揖:「臣弟不敢。」
  「朕明白你打小就与其他皇弟们不同,朕也不阻你离京,闯出自己的一片天,为国家尽忠。但是、古人有云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朕断然不能放任你;朕就再给你一年时间,学成回京时,把你的皇妃,一同带到朕眼前来。」
  「是!臣弟遵旨。」
  龙子骏离开皇宫后,心里极度不悦,没事选今儿个进宫做啥?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?待他回到极京后,定要问问经典那傢伙,为什么告诉他今日是诸事皆宜的好日子!
  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  话说这个王汉还真的是吃了秤锤是不?接连着几个晚上,吵得梅年愉没办法好好休息.硬要找她谈心。
  在这个夜里,心里掛着这事儿,草草推了风训程他们饭后的斗蟋蟀局,一个人走出房门,心事重重。
  「今儿个月色还不错嘛。」
  一步一步地...追随着那高掛在天中的明月,移动步伐;浪漫在月下散着步。
  不知不觉地走着...一直是望着天上橙黄那一轮走着的...
  走着走着,怎么来了这里?
  那王汉...梅年愉摇头,他哪来的恒心?
  满天星斗,想想远在台湾的家人...他们,一切安好吗?还掛念着自己吗?
  想着、累了,就随意就在一颗大榕树下靠坐了下来。
  也不知道坐了多久...一阵睡意,让眼皮顶抵挡不住。
  两行清泪,滑下脸庞;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家?还是因为命运弄人?
  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  龙子骏,一如往常地,身着黑色劲装,就在他准备提气,一跃飞出时,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,是?
  尸体?还是活人?在这个时间点。
  他蹲低身子,轻抬那沱,呃、不,是将那个人的下顎轻抬起一看,怎么是她?
  「梅管事、梅管事。」他又叫了他几次,全然没动静,不会是冻死了吧?
  龙子骏连忙盘腿坐下,双手交握起梅年愉的双手,将热力,运送到她体内。
  直至...
  「你是谁啊!你要干嘛!」
  梅年愉睁开不那么沉重的眼皮,看到的竟然是一双瞳眸。
  看来,眼前的她是没事了。龙子骏放开双手,站了起来。
  好熟悉的脸,她分明见过的...但也分明不是她们商学院的学子。
  「认不出我了?我是与你在文仕学院前谈心了几个时辰的俊杰。」
  文仕学院...
  啊~是那个有疯病的!俊杰?
  「你的名字叫俊杰?你在这里鬼鬼祟崇做什么?夜里不回房歇息,一身黑衣出现在商贾学院的地盘上?」
  「哈~~~~~~~。」本是故意作弄的两个字...被她理解成名字。
  「笑什么?」
  「没、没什么。看清楚这里是文仕地盘、不是你们商贾的!管事大人,不冷吗?三番两次来这里自杀?」龙子骏心底真的哭笑不得,说她聪明,却又这样傻劲?
  看来他得让人看管好,保她一条小命。他可不想王妃还没过府他就变成了丧妻鰥夫。
  啊,对哦...怪自己又睡迷糊了,人在哪也忘了。
  「还不都是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件事儿,我看我还没等到那什么比赛的就先因失眠而毁。」
  「我真的活了几百年,都没看过这种死变态的恋爱脑!说什么只我一个人知道他的心事,每夜每夜都来乱,硬逼我听他那少男心事,我真会被他搞到疯。我是十三爷吗?有情话对我说干嘛?!有种见到十三爷时,自己同他说去。会不会说着说着就爱上我了?这两天我老觉得他看我眼神都不同了,可怕的董娘。」
  「董娘?」这灵活灵现的,情绪激昂的,手脚并用的...看得龙子骏又忍不住想笑。
  「应该听过董贤吧?断袖代表人物啊。欸、那不是爷耶,是娘。」
  生龙活虎,口若悬河这位...可是方才院长差点痛失一位英才的那位。
  而且...他更是从来不知道,从小被教育成影子杀手的她,本性那么多话、那么像个孩子。
  即便是龙子骏想继续看表演,时间也容不得...
  「我要下山,要一起?还是回去找你那董娘?」
  「下山?你疯了吗?把校规放在哪了?」
  话说她第一次上山后,就再也没有下山的打算了耶。她还想等时机成熟时,找屈势院长谈谈她的生涯规划-她想在这个鸟地方待上一辈子,退休,然后在这里养老等死。
  光那上山的路,她真的不想再经歷一次了!极京书院风景好、空气好...除了得受些小气,倒没什么叫人不满的地方了。
  「很好玩的。」
  「好玩个...不好吧。我怕咱们还没命到山下,就被深山里的野兽给食了个尸骨无存。」屁字硬生生被吞回去。
  其实她真正怕的是,若走倒运又被那宋昱给逮到也还就算了,就怕宋府的人早佈下天罗地网到处在等着将她千刀万剐!
  「你就信我一回,包你不会后悔。」
  就当她闭上眼睛,认真思考该怎么用字遣词,好声劝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时...
  她的手不知何时已被牵起,然后...身子咻地...就只原地留下了被龙子骏熄灭的油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