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7章
  这些都埋在姜藻心里很久了,他要装模做样,做了些得意快活的事情,也是不能说一说。
  日子一久,自然憋得慌。
  而今他倒是十分畅快,将自己昔日之事都说出来,在谢冰柔跟前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如何送秦羽冲之死。
  于是谢冰柔那欢快的初恋就被葬送,更在少女心口刻了一道伤疤。
  那是姜藻给谢冰柔留下的第一道伤。
  他眼珠不眨的看着谢冰柔,谢冰柔这么怔怔听着,他看着谢冰柔脸上表情也发生了细碎的变化。
  这女娘也没那么镇定自若了,眼睛里也好似浸出了一点泪水。她眼角已是有些发红,泪意染上了谢冰柔发红的眼眶。
  撕破了谢冰柔假惺惺温柔镇定面皮,他忽而极之欢欣。
  无论谢冰柔装模做样走多远,终究是要回到自己身边,让自己将他撕碎了。
  谢冰柔蓦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,她任由泪水滑过了脸颊,轻轻对着姜藻说道:“离开了川中之地,后来我便去了京城,也认识了一个很好少年郎。然后,我也便喜欢上了他。姜三郎,你知晓章爵吗?”
  她没跟姜藻提过章爵,哪怕京中将她那些个八卦之事传得沸沸扬扬,可别人以为她是因为太子负了卫玄。
  那实在是个很奇妙的误会,可也是个很值得说的理由。
  章爵这个名字并不显眼。
  姜藻一瞬间神色升起了几分古怪,他也留意到谢冰柔正打量着自己。
  他望着谢冰柔,谢冰柔也正望着他。
  女娘脸上沾染了泪水,不介意示弱,却也眼睛不眨的望着自己。
  哪怕谢冰柔真的红了眼眶,可似也并非真正的示弱。
  谢冰柔不介意展露自己伤心,却并不代表她认输了。
  就算到了这个光景,谢冰柔也是不依不饶。
  姜藻当然知晓很多很多,知晓谢冰柔是如何的深爱,甚至误会卫玄,给了卫玄一刀。知晓她为了章爵这个名字,抛却了荣华富贵不要,却来到了这川中之地。章爵这个名字于眼前少女而言,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。
  他面颊泛起了一缕白色,心中嫉意浓浓。
  可就算到了这般光景,触及那最隐秘的秘密,姜藻似也难以启齿。
  谢冰柔任由泪水滑过了自己的下颚,被泪水洗过双眼却是十分清润而沉定。她是镇定的,此刻居然伸出手,握住了姜藻手腕。
  然后她拂开了姜藻衣袖,露出了姜藻手臂之上的刺创。
  那时姜萱拿出剪刀,剪了谢冰柔的新衣,却又被姜藻生生扼死。
  濒死之际,她便用剪刀伤了姜藻手臂。
  她缓缓说道:“你杀了阿萱,被她剪子伤了,故而泄愤似的夺了剪子刺回去。不过这样一来,反倒留下证据。你手臂上的刺创跟阿萱身上是一样的,姜三郎,你这样可不大聪明。”
  然后她说:“你从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  姜藻微微一愕,又有些不明白。
  谢冰柔言下意有所指,但仿佛也不知晓是什么意思。
  谢冰柔则解释说道:“从前我若要验尸,你必然会帮衬一二。可那日姜萱人在泥水之中,你却只在池边看着。因为你手腕有伤,怕被我窥见。”
  那双眼明似秋水,任是什么细微线索,都让谢冰柔瞧得清清楚楚。她到底与当年离开姜氏时候不一样了,心性坚韧了许多。
  姜藻反倒有些不自在,轻轻挣扎,便从谢冰柔的手里挣脱出来,面上尽是些恼意。
  “你杀了阿萱,是因为那日窥见你异态之人是阿萱,拾到的红珊瑚珠串也是阿萱的。”
  她仍没有提姜离,只当作那日遗失红珊瑚珠串的人是姜萱。
  她想要姜离走得更远,离开姜家,也不要回头。
  “可是姜三郎,这是为什么?这难道是一件很要紧的事?”
  “但得了这个讯息,后来我忽而一下便想明白了,整件事情虽匪夷所思,但仿佛也只有一个解释。”
  姜藻冷冷的看和谢冰柔,他眼神不再和善,因为谢冰柔触及了一个令他不愉快的秘密。而他为了这个秘密,可以杀尽姜家女娘。
  谢冰柔则缓缓说道;“那清竹居不过是几间老房子,却有一条密道,从前我和你是走熟了的。”
  谢冰柔是无意提及,姜藻倒想起些当年旧事。那时谢冰柔扮作男装,跟他到处走,也借着这条密道出入。
  于是姜藻面上也禁不住浮起了几分古怪。
  “后来我离开了,你也不知晓什么缘故,仍时常从那条密道出入。这么悄无声息的,不知晓出去办什么事。”
  “我打听过了,你外出游学,这几年并没有在家里。后来你回转川中之地,南大公子也入川中修养。”
  “对了,你也知晓我必然验过南家大公子的尸体。”
  第165章 165
  姜藻缓缓说道:“莫非那尸体有什么不对?”
  谢冰柔摇头:“那尸体倒是做得非常好, 又特意用大火活活烧死,一时也挑不出什么错,可就是与故事并不相符?”
  姜藻:“与什么故事不相符?”
  一个陪着谢冰柔摸死人骨头验尸的人,于那验尸之技, 必然也是有几分了然的。
  谢冰柔瞧着姜藻:“那死人双手手臂皆有陈旧性骨折, 应该是被人生生打断, 然后愈合。他愈合得也不好,生出骨瘤。这样的人日常吃饭写字也没什么问题, 就有一点,就是使不上什么大力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