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  霁月世子也并非一出生就羸弱,他在九岁前身体一直很好,小小年岁,武艺才情已是同龄孩童所不能比拟,天才二字都觉落称。
  可或乃天妒英才,就在云琅建国初期举国迁至琅京都城之时,遭大秦漏网之鱼暗中前来报仇,霁月世子不幸身中剧毒,命悬一线。
  云王与其弟云老王爷遍请名医,整整一年时光才保住其一条命,却落下如此羸弱病症。
  一双灿若星月的双眸更是因此而暗淡了光泽,再未有了少年郎的星河灿艳,熠熠光辉。
  整个人,一蹶不振。
  直到又两年后,他十三岁之时,夜半惊梦,其父与他托梦。
  吾儿,乃为父一生骄傲,身体之病痛,怎可打败吾儿之坚心,眸色无光,可只要心明,心,就是眼,吾儿之明心,比之那只能触及一寸曙光之眸,吾儿心,可纵观天下。
  此夜后,霁月世子憬然有悟,才明他因身体羸弱双眸无色而萎靡不振,有负父亲多年谆谆教导之心,实乃大不孝之举。
  随即写下战事策祷告父亲在天之灵,孩儿已明悟自知,往后定不会再一蹶不振。
  此后,霁月世子走出身子羸弱与双眸失色的阴影中,只是终不愿再接触过多的生人。
  这么些年来,除云老王爷夫妇外,就是云王以及与他父王兄弟手足情深的伯父云瑜。
  他也不愿多见。
  夜幕缱绻,一轮圆月跃跃映空,星河灿艳了光色。
  琅京城的今夜间,注定烛火通明,灯火阑珊。
  新皇登基,加之中秋佳节,四通八达的京街上百姓络绎不绝,由为北阳街最为繁华。
  已至夜间亥时将至,买卖吆喝声还声声不歇。
  苏娆这才身姿左右摇摆的从逍遥居走离。
  周身萦绕淡淡酒气,眼尾那自带的桃色也愈发绯然,目光迷离的都觉眼前事物模糊不清。
  可在这阑珊烛火的映衬下,竟觉愈发灿艳。
  那身荧红衣袍,随着夜间凉风,摇摇而曳。
  裙摆的大红花儿竟觉随着她的走动而朵朵绽放,才见竟是曼珠沙华,荧红的曼珠沙华,又带淡淡金色,就这么一朵朵绽放盛开与裙摆间。
  腰间一坠血红暖玉带钩,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晃。
  一阵夜风呼过,吹起了她的刘海,才看清她眉梢之上左额间那朵曼陀罗,艳红的曼陀罗,如此夜间,其花蕊中心竟也有淡淡金色光泽,那是扑了一层金粉,只在烛光下闪艳。
  巴掌大的瓜子脸,嘴角还是淡淡坏笑之感,雌雄难辨的面庞,眸光迷离醉意,就这么走在北阳街上,不时对过往女子一个媚眼,挑逗媚色。
  一脸风流姿态,却不觉猥琐好色,反而浑然天成,难以模仿。
  是萧公子,啊!萧公子看我了,看我了。
  如此之声,声声迭起,在北阳街上哗然喧嚣,那些过往女子羞赧面色,娇倩了眉梢。
  一个个纷纷跟了苏娆后面。
  娇羞难掩。
  苏娆手中折扇刷的打开,走去逍遥居对岸的奁阁,步履蹒跚,踉踉跄跄,好似下一秒就能趔趄的栽倒在地,却又堪堪稳住身形。
  公子今儿个心情极好,哪位美人儿能捡了公子这手中折扇,明儿个咱奁阁所有胭脂水粉,一律给那位幸运的美人儿五折起哦!
  醉酒话语,面上佻色,手中折扇后扔而去,一声轻佻愉笑,带着艳滟,也不管身后因她这话语举动而躁动的姑娘们,继续蹒跚走离。
  若说琅京的逍遥居是男子们的逍遥天地,那么琅京的奁阁就是所有女子们的爱美天堂。
  无论你是那八十老妪,还是这花季少女,都抵挡不住奁阁的诱惑,在那里,无论你有多丑,都能给你变为美女,用萧公子的话说:世间无任何丑女,只有不懂装扮的懒女。
  奁阁是三年前才在琅京开起的,其阁主萧公子,无人知其身份来历,只知他与逍遥楼欢娘暧昧。
  这三年间,琅京众人都猜测,萧公子的奁阁与逍遥居会否是为一人主子,会否萧公子就是逍遥居背后主子。
  只可惜逍遥居开起五年,却无一人见其背后主子。
  逍遥居前身可乃莺歌台,能拿下此楼作为逍遥居,其身份,不用多想,一定贵胄非常。
  奁阁中,只有你想不到的,没有你买不到的。
  萧公子所着这一身衣着,包括他额间媚花,都是奁阁的招牌手艺,而三年来云琅女子间都流行起的额间妆花便是由萧公子带起的。
  不止女子,男子、文人雅士也皆脂粉扑面,眼角花色,人手执一把折扇,风雅翩翩。
  若说霁月世子是高不可攀的一轮天上明月,孤耀璀璨,那么萧公子就是坠落人间的一颗灿艳星辰,灼灼其华,比之霁月世子的只可远观,清贵疏离,萧公子更得琅京众女子喜爱,风雅随性。
  三国,四公子。
  云琅国霁月世子,风光霁月,隽美无双。
  澹梁国容枫太子,淑人君子,谦谦温逸。
  诸暹国迟韶毅亲王,清冷漠寒,生人勿近。
  而这最后一位,便是三年间出现的萧公子。
  面如冠玉,风流才子。
  此四人,乃当今三国众女子评选而出四公子。
  各有特色,各有千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