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  “司玉,难道你就没想过,你这次来找我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喜欢我,而是因为受不了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吗?”
  灯光投下的斑驳交错,变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鸿沟。
  “就像是之前定了你的电影,却被你讨厌的演员抢走。你愣是等了半年才寻到机会,连抢了他手上三个杂志,一个代言。但其实,你并不想接那部电影,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。”
  司玉被名为不甘的坚硬外壳包裹着的心脏,在贺云这通话下凿击出裂痕。
  “放下吧。”贺云忽然笑起来,“如果一直回头,就不能往前走了。”
  冰层轰然碎裂。
  不是因为贺云的冷漠,而是他比自己先释怀。
  贺云走到玄关,轻轻关上司玉离开时未掩的房门。
  -
  清晨,厨房里菜刀和砧板的碰撞的声响缓慢而稳定。
  等到贺云将碧绿葱花放入瓷碗后才意识到,他自己并不吃葱,喜欢吃的人是司玉。
  一个瓷碗,这是他们解决口味不同的方法,也是能让司玉多吃一点菜,多喝一口汤的方法。
  司玉口味很刁,有时拍了好戏会胃口大开吃上很多,有时会一口不动;心情低落时,甚至能因厨房飘出的味道而感到不满。
  也是在那时候开始,贺云学会了腌咸菜。
  不能只是咸菜,得先稍微炒一炒,去掉本身带有着「生味」;
  再用调好的辣椒粉混上香菜段,摆在小碟子里;
  最后观察司玉的反应,换不同的蔬菜、调料,一直到他愿意动筷。
  累吗?
  不累,真的不累。
  司玉心情不好时哪怕只多吃一口,贺云都能开心整天。
  贺云盯着还带有水珠的葱花,正准备将它倒入垃圾桶时,门被敲响了。
  门外站着的,是他以为会就此离开,再也见不到的人。
  “好饿啊,你做早饭了吗?”
  清晨还吹着风,司玉站在门外,一身黑色便装,头戴鸭舌帽遮住了那头耀眼的金发。
  猪油、咸菜、酱油、两颗小白菜,一把细面。
  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,在时隔一年后的一同吃饭,两人都默契沉默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
  “真的没有葱花吗?”
  除了在开动前,司玉不死心问的这一句。
  “贺云,阳葱面没有葱花像话吗?”
  司玉站在玄关取下帽子,重新戴好。
  “春。”
  “啊?”
  “阳春面。”
  贺云擦着桌子,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。
  “哦,我走了啊。”
  身后关门声响起,贺云只来得及捕捉到司玉离开时的衣角。
  收拾完厨房,贺云用保鲜膜将葱花碗稳稳系好。
  白瓷碗里的翠绿,成了冰箱里最漂亮的点缀。
  可直到它变得柔软、粘手,碗底也渗出了汁水,都没等来品尝它的人。
  “云哥,住那个房子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
  贺云看了眼仨小孩,问道:“你们来找他做什么?”
  “他一礼拜前说了,要请我们吃零食的。”
  贺云停下埋葱苗的手,低头不语。
  半小时后,贺云领着仨小孩从村口小卖部走回家。
  “云哥,他不会回来了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为啥?”
  “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你们不是朋友吗?”
  “可能是因为...我煮的面条太难吃了吧。”
  贺云看着海面金辉,怎么也望不到头。
  叮铃铃——
  “喂?”
  “贺云,司玉去找你了吗?”
  电话那头,聂双的声音紧张慌乱。
  “他又不见了,司玉他又不见了!”
  贺云挂断电话,抓起外套,冲进雨夜。
  第04章 醉酒
  “司玉看这边!”
  “司玉,司玉!”
  “看这里,看这里!”
  印着奢侈品巨大logo的展板前,司玉对着镜头挥手示意,摄影师呼喊声此起彼伏,几乎要盖过场外粉丝的尖叫。
  司玉抬手轻勾金色发丝,本是展示品牌方钻石腕表的动作,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。
  无一死角、收割菲林无数、好看到死神在你身后举镰刀、都会等你给司玉拍完照、哭喊着发完【妈妈!我见到神仙了!】的微博后再砍。
  司玉今晚活动的状态极好,让人根本想不到,他刚从航班下来,妆造只用了两小时不到。
  看着如往常一样积极营业,合影、握手和拥抱都一一照做的司玉,聂双那颗悬着的心,终于落了下来。
  司玉平日里脾气是差了点,但他的营业时的状态和日常对粉丝和观众的态度是真没话说。
  司玉有时谁都不放在眼里,但是他始终坚持:只有观众和消费者才是他衣食父母。
  所以,当营业时间一结束,今晚顶奢品牌活动的「销冠」司玉,便回了后台,没留下来和那些个高层推杯换盏。
  但哪怕这样,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娱乐圈各家艺人和团队,都还是掩盖不了一股子酸味。
  “本来我考察期一年都过了,结果他忽然空降,真是烦死了!”
  “哟,你就一箱包线大使的tittle,人可是全球品牌代言人,怎么就空降到你那儿了?笑死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