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219)
  费奥多尔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,也是呢,毕竟单纯就恋爱关系而言,我们已经维持十几年了。
  哪怕他们的感情本身并不需要一纸证明来约束,法律的认可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。但津岛修治就是跟这件事杠上了,似乎缺了这一层关系,他们的恋情就不够完美似的。
  哪怕是魔人跟太宰治,都敢偷偷摸摸黑入政府内网,自己给自己颁布结婚证书。换做他们,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,始终没能成功。
  唔算了。原本如同胀气的河豚一般鼓着腮帮子的卷发青年长叹一口气,语气逐渐幸灾乐祸,反正用不了多久,他们的记忆也会全部消失,到最后还不是跟我们面对相同的问题。
  重新拿起游戏手柄的费奥多尔点头应和,也是呢。
  就算那两人如今的感情再怎么好,也无法享受太久平稳的生活。
  一旦时机成熟,他们便会被变成三岁模样的,清除掉绝大部分记忆,只留下某些到新世界后生活必备的常识,以兄弟的身份重新长大。
  这就是他们在现世想要结婚的最大阻碍,想要达成这一点,首先得跟养父母解除收养关系,之后才能正儿八经领到结婚证。
  唉卷发青年蔫了吧唧趴在地上,继续叹着气。
  实话说,他也特别想在熟悉的人面前秀自己已婚的事实,尤其是主世界中按照剧本抛弃他的港口黑手党。津岛修治是真的想打扮成乖巧听话人妻的模样,任由米哈伊尔或者是潘多拉将他抱住怀中,最好再加一些虐待成分,在森鸥外面前恶劣无比的宣誓主权。
  到那时,森先生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玩。
  费佳
  我在听。
  我也想要乱步先生送的那个东西!想一出是一出的青年停止了自己的脑补,躺在地上幼稚无比地拍打着双手。
  费奥多尔的动作微微一顿,我倒是无所谓,只不过想要确定一下,拿那个有什么用?
  好玩。
  除此以外呢?
  就是好玩。
  江户川乱步送给太宰治的新婚礼物,是由他们共同打造的一对小台灯,至少外表看起来像是台灯。
  水晶雕刻的老鼠与猫咪的外表,内部装点满金箔碎屑,再加上梅勒斯特制续航时间超久的电池与范围极广的感应器,用来当做床头的小夜灯再合适不过。
  这对堪称艺术品的台灯,特殊之处在于它们的开关。触碰到老鼠造型的台灯时,猫咪款式的便会发亮,同时会发出些许只有特定人士才能感知到的生物电流,反之亦是同理。对于接下来长时间不得不异地恋的两人来说,这种可以靠触碰开关的小物件,是一种不错的通讯方式。
  还有一点是因为它们的隐蔽性。
  这对台灯经过两位管理员改造,一旦开启隐藏模式,除了两人以外,任何人都无法看见它们的存在。这东西甚至可以悬浮在半空中,当做一种游戏中最常见的跟随物,哪怕是默尔所监狱都能轻易携带进去。
  等到魔人率先入狱后,他们只能靠这种方式打长途电话了。
  而江户川乱步之所以会送这种东西,是因为津岛修治早就在他面前摊过牌,两人做了一笔交易,知道了不少内情。
  费奥多尔操控着游戏手柄,屏幕上的像素小人向关底boss射出一串子弹,打掉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血条,同时用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的语调随意道:修治,你最近是不是太无聊了点?
  对啊,不然呢?躺在地上的某人大大方方承认说,魔人也变得不好玩了,意识到太宰治对真正可以让他感到安心的人会彻底放飞自我之后,居然连我的那么多行为也能接受了。
  包括故意把他变成巨型老鼠,变成幼童体态,毁掉一个又一个据点,甚至连差点在屋内开启鲱鱼罐头这种事都能勉强忍受。
  距离魔人与潘多拉亚克特相见并没有过去太久,他却已经承受了太多。
  轻而易举将关底boss解决,准备换一款双人合作游戏,让身边那只绷带精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。费奥多尔递出手柄,语气似是感慨,又更像吐槽,因为已经见识过了,太宰治这种存在到底能幼稚到什么地步。
  你是说拿那么多荧光水袋挂在屋内,想要尝试着当吊灯失败后,转而想拍结婚照的举动?津岛修治缓慢爬起身,嘿咻嘿咻半天,才在恋人身旁盘腿坐下。
  嗯,跟你半斤八两。
  这一切的万恶之源,源自于某人因为恶趣味,在伪造的记忆中强行增添的初体验内容。
  在那时,他就跟荧光套杠上了。
  津岛修治科科怪笑着,身为管理员,绝对的权限能让他轻易得知这世界的许多事情,自然也包括某两人的后续动向。
  啧啧,可惜了,要不是宿舍的隔音效果太差,小老虎的听觉又太过敏锐,最后也不至于到酒店解决。
  离开的时候,这人还顺路把那么多破掉的荧光套塞入透明塑料袋,故意扔到垃圾堆处,为的就是让同僚发现。
  严格来说,他们还算新手上路,得到的记忆跟实践区别不小。
  费奥多尔回忆了一番第二天清晨时那俩人的模样。离开酒店之后,太宰治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,脖颈间露出的绷带明显重新系过,却怎样也遮掩不住那之下的红痕,隐约还有着斑驳血迹渗出。
  可见他们真的很疯,与自己和修治最初的时候不相上下。
  肤色苍白的青年微微阖眸子,语调不悦,不过感情这么快就进展到跟我们相同的程度,真是让人嫉妒。
  哪像他,确认过自己的心意后一直靠时间消磨,等待多年才终于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。
  津岛修治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,啊,费佳你是彻底不想装了吗?
  走下神坛之后,费奥多尔一直有意无意展露自己原本根本不会显露的部分感情,近期更是如此。
  面对恋人的询问,青年不过是缓慢点着头,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日后的生活,尝试接受这种稀松平常的感情,没什么不好的。
  倒也是呢。津岛修治喃喃道。
  接下来就该是等待最后一幕好戏上演了。
  ──
  共喰事件,天人五衰计划的开头,同时也是两位导演长久以来一直在等待的内容。
  以魔圆为基调编织的记忆骗过了魔人与太宰治,只需稍加更改,增加某些听起来逻辑正常的设定,让那两人开始飙戏是很简单的事。
  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,坚持到这次梦魇重现的那一刻,他们必须要欺骗过某些无形中观测这世界的存在,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他们曾经上演过的戏码。
  横滨两大异能势力组织首领遇袭,太宰治遭受狙击,紧接着又是魔人的计划进入的到另一条线路,在异能特务科的看守之下,被关到欧洲的默尔索监狱。
  只不过在两人关系改变之后,魔人根本无法下得去手。
  侦探社再怎么说也是太宰治的娘家人,港口黑手党勉强也算。即便在经历过那些记忆之后,太宰治对森鸥外的恨意有所缓和,他也在织田作真正能够顺利存活的世界到来之前,不打算更改自己对森先生的态度。
  好在那两位日常吃瓜看戏的人,这次不打算旁观。
  米哈伊尔主动担任了被炸死的小女孩一角,他使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异能力,将自己的外表拟态成女童的模样,在国木田独步面前拉下绳环,伪造了少女死亡的假象。另一边的潘多拉亚克特,则是早早担任狙击手一职,让涂满麻醉毒的子弹伴随着枪声穿透太宰治的身体。
  虽然暂时有些对不起侦探社的人,却总好过让真正无辜的人卷入死亡。
  就表面而言,共喰事件的进展与原作中完全一致。太宰治做手术的医院与福泽谕吉并不在一处,在港口黑手党注意力全部放在社长身上的情况下,青年便能得到很长一段独处时间。
  而他故意炫耀自己已婚事实的举动,同样也迎来收网的时刻。
  前去寻找田山花袋的中岛敦,目睹了国木田独步击破墙面,从中取出暗藏的监控录像之后,凝重的表情逐渐浸染上惊恐之色。
  身后的棉被已被掀开,露出那之下沾满血迹的铺盖。然而比起花袋先生的安危,思绪一片混乱的中岛敦,却颤抖着声音让目光重新落在监控画面上。
  他指尖落在录像中魔人的面庞处,语气难以置信,这个人我好像见过。
  什么?是什么时候的事!国木田独步立刻厉声质问道。
  如今状况十分紧急,因为魔人的计谋,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不得不陷入开战的局面。即便明知对方的意图是什么,在各自首领身中病毒的情况下,双方却根本无法停止纷争。
  这种时候任何情况都是宝贵的。
  我也不是很确定,那时候还在standard岛上,我被加布压到岛下,在那里被凡尔纳的意识救了中岛都双目瞪得溜圆,冷汗顺着面庞滑落,回忆起了不久前曾与芥川合作的那场战斗,离开之前,我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那片空间,他穿有一身黑袍,脸跟监控录像中的人一模一样。
  大脑如同针扎一般疼,违和感始终挥散不去。
  中岛敦紧皱眉头,他确实看到过这张脸,又好像不是在离开那片空间时候所见到的,其他什么地方也有过
  确定没有看错吗?提起standard岛,国木田独木同样陷入沉思。
  很像但是又似乎哪里不太一样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。
  如果真是这样,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的多。终于回忆起岛上某些异常的情况,戴有眼镜的男人压低声音,小子,还记得在岛上见到那个小孩吗?
  那个被太宰治带在身边,疑似除了威尔斯以外,另一个时间操纵类型的异能力者,是个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外国小孩。
  如果将他的年龄变为二十多岁,五官走势分明与监控录像中的费奥多尔完全一致。
  ──
  独自一人待在病房内的太宰治艰难直起身,面朝西方的窗户让落日余晖尽数展现在他眼前,单薄的白色纱质窗帘被收拢在两侧,任由这种暖色调的光辉洒落在青年身上。
  因为伤势过重,失血过多的卷发青年脸色苍白,甚至能跟人种不同的费奥多尔有的一拼。他微笑着,温和的视线落在病房门口处,唇齿轻启道:你来啦。
  难受的话不要强撑。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,恢复到自己原本装扮的费奥多尔大摇大摆出现在门口,甚至还有闲心跟路过的护士打招呼。
  他将房门关闭,隔绝了走廊中弥漫开来的消毒水气息,棕红色的长靴踏在地板上,发出一段清脆的哒、哒声。
  不至于。太宰治将自己上身的衣襟解开,露出缠满绷带的躯体,麻醉毒的效果比起当初涩泽龙彦的还要管用许多,子弹穿透身体的瞬间,已经无法感觉到疼痛了。
  至少在这方面,潘多拉亚克特办事还是很靠谱的,自己很怕疼痛的话,那个人完全可以理解。
  卷发青年歪了歪头,反问说:倒是你,继续待在这里没问题吗?
  只要避开某些时间段就好。费奥多尔微微阖眼,搬过一旁的座椅落座,明显准备长时间陪伴下去,与太宰治视线处于相同水平。
  卷发青年愈发满意,即便场合不太对,还是很享受两人相处时的这种氛围。
  这之后就要分开了,明明才在一起没有多久。他感叹出声,语气颇为惆怅。
  共喰事件结束过后,两人便不得不进入异地恋模式,直到自己也同样被抓到监狱中,这段苦日子才能结束。
  费奥多尔轻声安抚着,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,会再见面的。
  在监狱中,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们把我们的牢房放到一起?
  很困难,不过可以尝试一下。
  我主动变装成狱警,去探望你如何?
  来回路途很花时间的,默尔索位于法国汝拉山脉地下的纯天然溶洞里,想要过去很困难。
  唔好难办啊,在一起还没多久,就要被迫迎来分居生活了吗?
  十分喜欢跟对方这种看似正常的聊天,太宰治仰起头来,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叹了口气,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嘀咕着,明明还有那么多姿势没有玩过。
  我听得见,太宰君。费奥多尔缓缓吐出一口气,提醒道。
  一阵沉默无言。
  身穿黑色披风的青年率先伸出手,冰凉指尖轻抚着太宰治失了血色的双唇,举止看似暧昧,却未带有任何挑逗之意。
  侦探社该察觉到了,我跟你的关系。
  是啊。太宰治吐了吐舌头,舔上对方的指腹,最合理的解释,就是我遭到你的洗脑,standard岛是最好的时间点。
  毕竟那时候的魔人,曾经以幼童体态出现在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面前。即便跟成年版本的他一时半会难以联想到一起,但是随着时间流逝,他们总能发现这一点。
  你提前利用了我的死,在我脑内植入一枚用来操控思想的芯片。与谢野医生的能力只能治好所有外伤,却不能主动将体内的异物排出,所以在我死而复生之后,会难以自控地迷恋上你。
  太宰治主动编写着剧本,推测出同僚们最有可能的猜测。这点只要经由乱步先生的认可,便能成为所谓真相。
  如今的局面,那位提出了三刻构想的老先生应该会出面了。
  也是呢,现在的场面不得不轮到他出手了。太宰治抿了抿嘴,继续推测着接下来事件的走向,毕竟能够治得住森先生和社长的,只有身为他们老师的夏目漱石老爷子了。
  重点还在你这。费奥多尔点点头表示赞同。
  唔你是不是去袭击花袋先生了?白鲸上的那枚远程操控芯片,当初为了调查的时候,侦探社把他送去了花袋先生那里。
  被救走了,是一只三花猫。
  也就是说,探查到你据点的资料现在在夏目老师手里。
  太宰治故意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,明明早就在手术结束后将即将发生的一切预判完毕,却非要装作现在才理解,现在这个时间,乱步先生应该会选择最好的方法,借用组合爱伦坡的异能力,把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战力解决掉。只要中也无法出手,港口黑手党的战力便被削减大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