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爱昭昭 第40节
  她怕看见贺容予露出失望至极的眼神,怕他叹气,怕他露出嫌恶的表情……
  贺容予灼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头顶,沉默良久。直到门外的云芽叩门,问:“小姐醒了么?”
  贺容予才开口:“云芽,你去请家法。”
  昭昭心道,还好,只是请家法而已,他没有直接说,从此当没她这个人……
  云芽闻言一愣,王爷怎么一大早在三小姐房里?向来是昨日三小姐生辰,王爷一时兴起喝了几杯?便在这里歇下了吧。不过好端端的请家法做什么?难不成,三小姐又做了什么事惹王爷生气了?
  云芽不敢多问,只是照做。
  贺容予起身,从昭昭身侧经过,取来戒尺。昭昭听见脚步声再次靠近,梗着脖子,强装镇定,心想无论如何,她都值了……
  而后,贺容予停在她身边。
  但戒尺只是轻轻地落在她头顶,甚至算不上敲,只能算拍。
  伴随着贺容予无奈又宠溺的叹息:“昭昭,你不够聪明。”
  昭昭一愣,讷然抬头,看向贺容予。
  这个语气……不像是很生气嘛……
  她窃喜,又不敢相信。
  贺容予抓住她的小臂,将她拎起来,“地上这么凉。”
  昭昭抓着他的手,急切地需要一个具体的准确的答案,嘴唇都在颤抖:“二哥……你到底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  她一叫二哥,贺容予脑中便浮现出一些记忆,一声声,仿佛是蚀骨剧毒。
  贺容予半垂着眼,似笑非笑的语气:“我竟不知,你如此胆大妄为。”
  昭昭一颤,更摸不清他的心思,一时鼻头发酸,便开始哭。
  贺容予又叹气,低头擦她眼泪,“意思是,我头一回想做一次菩萨,发一发善心,你全然不领情。”
  昭昭哽咽,红着眼抬头,听见他说:“拿你没办法。”
  “日后我若是死,你也只能跟着我一块死了。贺昭昭,你这愚人。”
  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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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1章
  昭昭又哭又笑, 哽咽开口:“我情愿同二哥一起死。二哥说难得做一回菩萨,想发一发善心,可我不想要这一点善心,我想要……二哥的整颗心。”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心虚,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。
  说罢, 咧开一个粲然的笑。
  只是方才哭花了脸, 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泪痕,睫羽上也挂着泪珠,模样看着委实有些狼狈。贺容予伸手替她擦眼泪,指腹粗粝而温柔地抚过她娇嫩的脸颊。
  她只着了一件外袍,里面什么也没穿, 外袍松松垮垮随意地拢着, 因方才那番动作而散开,袒露出若隐若现的春色。
  贺容予不经意地一瞥, 呼吸微滞。昭昭的身材自然极好,玲珑有致。
  某些昨日夜里的回忆再次浮现心头,他如何掐住一截细腰, 像折下一枝杨柳,将它摆动在春日的流水里。
  贺容予视线上移,见她颈侧半截红掩在玄色的外袍之下,露出的半截也可见激烈。
  她下的药药性太烈, 倘若前期贺容予还能有些自制力,顾着她,但后面几乎全然失控, 全凭本能。甚至被唤出了某些具有毁灭性的本能。
  贺容予眸色微暗, 伸手碰上她颈侧那抹红。昭昭下意识地躲了躲, 被贺容予按住肩。他的指腹轻轻地摩^挲过她的颈项肌肤, 挑开松松垮垮的外袍,往园内的风光浅看了眼。
  昭昭皮肤白皙,那些颜色便有些触目惊心。
  他松开手,将她打横抱去床边坐下,又有些轻微的恼怒。
  她怎么就这么大胆?
  他自幼待她如珠似宝,娇生惯养,从没让她受过什么大伤。此刻这触目惊心的局面,还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  贺容予轻叹了声。
  昭昭看他脸色变化,猜测到他的想法,小声道:“左右是我自己愿意。”
  她嫣然笑起来,如春日暖阳似的:“我甘之如饴。”
  贺容予转过头,无奈地瞪她一眼。
  昭昭还嘻嘻地笑,说着:“还好啦。”
  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来说,拥有贺容予的欢愉显然更胜一筹。
  贺容予轻哼了声,没有说话。
  昭昭看着贺容予的侧影,心底升起一种巨大的满足,好像余生都能和他绑定在一起。贺容予说,日后他若是身死,她只能跟着一起,这是她愚笨,可她却觉得,这是怎样的快乐,根本无法言说。
  一块赴死这种事,写满了悲壮的浪漫。
  或许还能一块走奈何桥,再续来生的缘。当然,这是想得太多,太远。
  昭昭慢慢伸手,眷念地抱住贺容予的腰,头靠在他的肩上,嗅到他身上自带的冷香,以及混合着某些男女之事的旖旎味道,和微微的汗味。
  贺容予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,他的外袍在昭昭身上,分穿一件衣服,就好像也能化作一体似的。
  昭昭闭上眼,已经感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。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傻里傻气,轻咳嗽了声,强迫自己忍住。
  “二哥,我……不求什么名分,只要能一辈子陪着你就好了。”昭昭开口。
  她知道,不论她是不是贺容予血亲的妹妹,这么多年,反正世人都知道贺容予有一个宠爱至极的“妹妹”。倘若他与妹妹不伦,那么世人对他的骂名就会再多一条。
  她不一样因为她,而再给贺容予添一条罪名。
  她情愿一辈子做“贺容予的妹妹”。
  贺容予转过头看看着昭昭,眸色微变,而后唇角一勾,握住她的手:“昭昭在乎我的名,我却不在乎。比起我的名,我更在乎昭昭的名。”
  他们既然有夫妻之实,断没有让她一辈子无名无分的道理。
  无非是要骂他,也不多这一句。
  只是……倘若要名正言顺,难免有小人会从昭昭身上做文章。他不想看她受委屈,此事还得从长计议。
  昭昭听他说完,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往外冒,她靠在贺容予怀里,眼眶红红。
  世人说贺容予是怎样的人不重要,她只知道,贺容予对她而言,是很好很优秀的人,几乎是她小小世界的全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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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云芽提心吊胆在门外守着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想着总之闹到请家法的地步,恐怕事情不小。她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开口劝的准备,没想到等了半日,房间里什么动静也没有。
  约莫一个时辰之后,三小姐的房门才打开。
  云芽深吸一口气,伸长脖子……只不过,好像什么事也没有,风平浪静。
  王爷出来时,表情很寻常,不见有发怒或者是生气的意思。临走时,也没说什么话。
  云芽简直摸不着头脑。
  贺容予和昭昭这样断然不能让别人瞧见,但贺容予唯一的一身衣裳不可能再从这儿穿出去。只好唤朝北来送了身衣裳,至于昭昭,也自己换了身衣裳,捂得严实。
  云芽进来时,昭昭正坐在榻上咬唇傻笑。
  “小姐,没事儿吧?”云芽担忧地问,眼神在房间里打量一圈。外间瞧着一切和寻常一般,没什么异常,至于里间,一眼瞧不见。
  昭昭摇头:“没事儿啊。”
  云芽狐疑道:“可先前王爷说请家法……?”
  昭昭道:“哎呀,没事儿,只是个误会。云芽,你快去命她们备热水,我想沐浴更衣。另外,你将那菜撤了,再把房间收拾一下。”
  云芽应了声,退下去。
  很快小丫鬟们便备好了热水,昭昭把人都遣出去,自己一个人留在净室沐浴。她褪去衣裳,踩进浴桶,热水从脚踝往上,直到淹没她肩。
  昭昭头靠在浴桶边缘,闭着眼,享受这片刻的舒适。只是脑子里又忍不住地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。
  原本还是她在上面,她又根本没有章法,笨拙又僵硬,后面局势一转,她处在下位,被二哥的手紧紧抓住手腕,像一道无法解开的锁,将她定在原地,忍受狂风骤雨的洗礼。
  二哥的气息、温度,仿佛都随着亲密无间而传入她体内似的。
  当时的她,精神紧张,根本无暇顾及一些旁的。可此刻回忆起来,只觉得面红耳赤。
  昭昭捂住脸,整个人都钻入浴桶里,好好冷静了一番才冒头。
  因为几次三番地回忆起来,这个澡也洗得够久,最后才磨磨蹭蹭地出来。昭昭沐浴完,已至晌午。
  她肚子饿得咕咕叫,连吃了两大碗米饭,看得云芽都呆了。昨夜的饭菜没吃几口,一整夜又都在动弹,可不得饿嘛。
  云芽在一旁看着,小姐不止吃得多,还时不时突然地傻笑,实在反常。
  她便去禀贺容予。
  贺容予听罢,脑中仿佛有她笑起来的模样,想起这画面,不由神色柔和。他道:“没什么,随她去吧。”
  云芽点头,正要退下,又被贺容予叫住:“等一下,三小姐……”
  他想起自己的失控,觉得昭昭情况估计不大好,但又不知怎么和云芽说,只好作罢。
  “算了,没事你下去吧。”
  贺容予从昭昭那儿回来之后,沐浴更衣,而后去上朝,朝会结束后,照例去文心阁辅佐陛下处理政事。只是今日的中州王似乎有心事,时常走神,心不在焉。众人都看出来了,只是没人敢开口。
  唯有刘原,临走时叫住了贺容予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  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  刘原却是想问关于昭昭的婚事消息,自从贺容予要给昭昭议亲的事传出来,上京城内一直传得沸沸扬扬。
  “王叔可有人选了?孤以为,小姑姑蕙质兰心,才色双绝,这亲事可不能马虎,一定得好好选才行。”
  贺容予微顿神,他本来已经有了人选,只是……
  他道:“多谢陛下关心,只是臣改了主意,昭昭年纪尚小,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  刘原仿佛也松了口气,笑着应和:“是啊,小姑姑还小呢,再晚两年也没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