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二十八章桃花温凉
  荀筱愣了一下,随即绽开笑颜:“臣知道了。”他将凤长歌稳稳地放在地上,招来宫女道:“带公主去更衣。”
  更衣,就是如厕。
  宫女行了礼,牵起凤长歌的小手。
  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这宫女是荀筱随手叫来的,凤长歌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问道。反正这宫里这么多人,她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认得。
  “奴婢小容。”那宫女仪态大方,凤长歌心里便生喜爱。
  “我要回我的宫里去,你抱我回去吧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宫女抱起凤长歌,不疑有他。
  其实凤长歌只是迷路了,毕竟这里不是她生活了五年的霄月皇宫,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
  “殿下,怎么这就回来了?”玉槿姑姑迎上来,从小容怀里把凤长歌抱出来。
  “姑姑,我不喜欢季尧。”凤长歌直言道。反正现在的她,是无论说什么话,都会被归结为童言无忌的年纪,所以与其拐弯抹角,还不如直言不讳。
  玉槿抱着凤长歌哄着:“季尧公子欺负我们雪儿了?”
  “那倒没有。”凤长歌道:“我只是不喜欢他。”
  “你小小年纪,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?”玉槿被她逗笑了,点了点她的小鼻子。
  凤长歌皱着眉道:“玉槿姑姑,难道雪儿不能自己决定嫁给谁吗?”
  “当然可以,我们雪儿可是大昭最尊贵的姑娘,当然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夫婿。”玉槿哄着道。因为怕宫里面的人嚼舌根,当初公主十六岁会有一劫的事,一直被宫人们瞒着,没有告诉小公主。当然,玉槿这样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的,但她犹豫了一下,没有告诉凤长歌。
  凤长歌心里自然是想要等着月镜宸的,既然月镜风已经在这里了,那月镜宸想必也会在这幻境之中有所具象。
  幻境之所以能够迷惑人心,最重要的就在于,它总是以人内心之中最脆弱的地方为突破口,让你痛彻心扉,又无可自拔。
  凤长歌心道:“我最脆弱的地方,是什么呢?”
  凤长歌被抱到院子里晒太阳,现在正是一天的好时候,阳光暖暖的照耀在凤长歌的身上。玉槿给凤长歌拿了个木头矮墩儿,让她坐在上面。
  “绿衣,给公主拿点儿桃花糕。”
  凤长歌听见不远处一个做着活计的丫鬟脆生生的应了一声,倒是一愣。
  原来,前世的自己,也喜欢吃桃花糕。
  这一刻,凤长歌倒也忘记了,这不过是个幻境。
  凤长歌一直很喜欢桃花糕,软软的,甜甜的,带着桃花瓣儿的香气,咬进口中的时候,仿佛那花香在口中化开。
  她重生前,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去吃桃花糕这么甜腻的东西,凤王府历来都不会将这样的份例送到她院里,她也一直没去小厨房要过。凤长安当初告诉她说,桃花糕这样的东西吃得多了就会发福,她信了。
  后来……就更吃不到了。
  直到重生之后,凤长歌才在辰王府里尝到了桃花糕的滋味。
  香软,温糯……缠绕舌尖回味不去。
  凤长歌捻起一块,放入口中,满足地眯起眼睛,像极了贪了食的小狐狸。
  凤长歌一边吃,一边听玉槿和绿衣说话:“国主那边我去说,到底不能让公主对季家公子太反感了……毕竟……”
  凤长歌心里明白,这是她们还没有放弃她跟季尧的婚事。
  不过,随她们去好了,凤长歌咬着糕点,心里打着小算盘。她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,之前在凤王府,从一个不受宠的女儿之一,变成了后来的皇后,更何况现在。现在的她可是大昭唯一的公主,国主心尖尖上的人呐!
  没过多久,外边季广带着季尧求见。
  “不见!”凤长歌想也不想,直接拒绝。
  “公主。”玉槿为难地道:“还是见一面吧……毕竟季将军还在外面。”
  凤长歌干脆一转身,连玉槿也不看了。
  国主走来,笑着问道:“怎么?朕的雪儿,脾气竟这般大?季家那小子做了什么,惹得你生这么大气?”
  凤长歌撒娇弄痴,抱着国主的腿道:“父皇,我不喜欢他!我看到他,心里就讨厌,恨不得永远不见他才好!”
  国主摸了摸凤长歌的脑袋,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。
  他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?季家,他心里也是膈应着的,但没办法,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,天底下又唯有季家那小子可以救她。
  “雪儿,听话,你跟季尧怎么样,父皇可以不管,但你季广伯伯,你可不能不给他面子。”
  凤长歌这才跟着国主,慢腾腾挪到门口,见了季家父子。
  季广带着季尧抱拳道:“犬子无状,得罪了公主,还望公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  凤长歌点点头道:“既然季伯伯求情,那就算了。”
  季广推了推季尧,季尧看着凤长歌的眼神颇有些掠夺之色,上前拱手低头道:“对不住。”
  这两厢赔了不是,这件事也就算是揭过了。
  凤长歌在屋里做着太傅布置下来的作业,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,太容易了。为了防止被旁人当成神童,她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功课做出几处错误来,好给太傅衣袖发挥的空间。
  这几日来,季家总差人送来一些小礼物,都被凤长歌看也不看地丢到了库房落灰。
  “公主。”绿衣走进来问道:“国主问你今年的生日是在宫里过,还是出去过?”
  “出去是去哪儿?”
  凤长歌已经搞清楚了,她如今的亲人只有国主一人了。
  她的母妃,在生她的时候,就因为难产而死。国主如此疼爱她的原因,未尝没有缅怀亡妻的意思在。
  “国主的意思,是带您到滩涂去,那边有一个带温泉的别院,是月氏进贡来的。”
  “月氏?”凤长歌一惊,丢开笔问道:“你没听错吗?”
  “奴婢不敢听错。”绿衣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样激动。
  凤长歌能不激动吗?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,月镜宸的前世,就是月山河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