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六十四章两个月山河1
  “山顶的地方,有公主一直想要找的人。”
  凤长歌愣了一下,随即傻傻地看向荀筱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  荀筱平静地道:“公主,命运没得选择,但我会给您选择的机会。”
  凤长歌向着山顶望去,夜里她根本看不到上面有什么,只能提起衣襟下摆,向着山顶一步一步爬去。
  山风料峭,好在这座山并不高,凤长歌没多时便到了山顶。
  一间平常无奇的猎户小屋外,红衣男子背对着她,那熟悉的身影让凤长歌模糊了眼眶。虽然相隔了数百年,但她一眼就能够认得出来,这是月镜宸!
  那男子转过身来,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来,凤长歌却已经确认,他就是月镜宸,那种熟悉的感觉,心动的频率,都在告诉她,你没有认错!
  “在下月山河,见过公主。”
  凤长歌心里惊讶:“月山河?”为什么他自称月山河?月山河不是这幅样貌的,她记得很清楚,月山河虽也是面容姣好,但绝不是这样姝丽的容色,这样清绝傲骨的气质。
  “正是。”红衣男子抱拳应道:“先前听闻公主有除季家之意,月某不巧了,正与季家有些仇怨,想要同殿下谈些合作的事。”
  “你同滩涂月氏是什么关系?”凤长歌内心狐疑,却并不声张,她方才看到这红衣男子说话的时候,唇角微微勾起,这样的小动作同月镜宸一般无二。每次月镜宸这般动作时,凤长歌就知道,他又要算计人了。凤长歌心想:“这个人,跟原本她救下来的那个宫家家仆都自称月山河,他们之间定然存在着某些关联,只要找到关联所在,他们二人谁在撒谎,一试便知。
  “正是在下本家。”红衣男子道。
  凤长歌道:“月公子,我爬了很久的山路,已经很累了,我们不如进去说?”
  “可以。”
  月山河,其实是宫北城颌首,引着公主进到了小屋里,将门关好。看着眼前少女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,宫北城强按耐住想要亲近她的冲动,低声道:“公主请坐。”
  凤长歌姿态优雅,却没有如他所言那般坐在椅子上,而是绕着他走了一圈,好奇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。
  “有没有人跟你说,你长得很像一个人?”凤长歌道:“尤其是背影,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  “哦?这倒是没听说过。”宫北城面色不变。“公主能把那人记得这样清楚,想必那人对公主很重要吧?”
  “当然了!太重要了!”凤长歌抚掌笑道:“那人是我宫里一名新来的小太监,整日帮我做事,逗我玩耍,我太喜欢他了!”
  宫北城深色一滞,无奈地笑了起来。
  他摸不准凤长歌说的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嘲讽他,他本以为凤长歌会说他背影很像宫北城的。
  凤长歌收敛了神色,正色道:“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,若公子不介意,便来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吧。不瞒公子,对于季家,我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,但季家势力早已在京中盘根错节,牢固异常,很难去撼动。”
  “再精明的猎犬,拔了牙,也就是条废物了。”
  “月公子有何高见?”
  “很简单。”宫北城道:“一个字,杀!”
  “好!”凤长歌鼓掌道:“希望公子这股锐勇,能够一直保持到看到无尽的兵卫铁甲之时。”
  “公主难道怕死吗?”
  “死有何惧?”凤长歌笑着道:“只不过我怕你不能活着手刃仇人,我不能活着守卫家国罢了。”
  这一番话豪情万丈,倒是让宫北城心神一荡,不得不说,凤长歌无论何时论起激荡人心,还是有两把刷子。
  凤长歌倒不是故意说些假话虚话来哄他。这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,无论生死,若是不能达成目的,生亦何欢?若是能够夙愿得偿,死又何得其所?
  “公主这番话,倒是叫在下不得不佩服公主的气概了。”
  “所以,就不要拿那些虚言来应付我,说说吧,你打算怎么做?”
  宫北城冷笑了一声道:“还是一个字,杀,但我需要公主帮忙。”
  “你打算怎么刺杀季广?如果我没有说错,你上一次就已经失败了一次了吧?”
  “不错,但若是有公主帮忙,我不会再失手。”
  “你有几成把握?”
  “七成。”
  “不行。”凤长歌断然拒绝道:“七成太少了,若是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,我是不会答应你的。季广为人阴险狠辣,我们若是不能一击制胜,给了他反扑的机会,或是给了他发作的把柄,那么所有人,请注意是所有人,包括你我,我的侍女,我的父皇,我的朋友,还有你的家人和朋友……全部都会死!”
  宫北城愣了一下,开口道:“我已经没有家人了……”
  凤长歌奇怪道:“怎么会?你不是滩涂月家的人吗?”
  宫北城自知失言。
  月山河乃是月家家主的私生子,原本月家家主同月山河的生母乔氏十分相爱,但后来为了荣华富贵,月家家主抛弃了乔氏,娶了有钱的夫人为妻,乔氏一直没有名分,生下月山河后,月家也一直没有接回他们母子。
  月家的这个儿子一直流落街头,这在滩涂,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。
  但去年的时候,月家家主突然发了善心,将一直过着苦日子的母子两人接回了月家大宅,并且给了乔氏一个名分,虽然只是个姨娘,但也足以令乔氏欣喜。
  而月山河,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月家子嗣。
  方才宫北城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人,确实宫家已经被季广诛杀殆尽,但月家可是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,这一句没有家人,可就当真是耐人寻味了。
  宫北城补救道:“你可知道我家人吗?他们对我而言,其实都算不上亲人。我一直以来,不过都是一个人罢了。”
  这解释倒也勉强将话圆了过去,凤长歌心里笑着,面上却不得不绷住了道:“月公子切莫太过伤怀了,人生在世不称意,明朝散发弄扁舟。等到公子大仇得报之时,这一切都不会再是公子的愁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