橙黄橘绿时 第51节
  “那我难受,你要怎么办?”汪盐为难他。
  岂料孙施惠即刻来掀被,要她下来,“难受现在就去医院,我也来不及为你学医了不是?”
  汪盐的资料都没备份呢,她要某人别闹,把她数据弄丢了,她才是真的会发火!
  孙施惠这才乖乖把她笔电拖过来,一一帮她点保存。
  汪盐才要夺回,他面不改色地按她靠回床枕上,“放心,我不看。”
  说不看的人,没一分钟,就记住了她几个数据细项。
  汪盐骂他,也拿脚蹬他,没品没德。
  孙施惠生受她的话,却平平淡淡答复她,“记性太好也有坏处。比如忘不掉你……身上的……”
  没肯他说完,汪盐就又蹬了他下。
  孙施惠由她乐意,然后不言不语地看着她,手去她脚上,缓缓开口,“汪盐,对不起。我下午接到你电话就回来了,茂儿要我回来,别的什么都别说,认错就对了。”
  床上的人刚洗过的头发,手指作梳,归顺在一边肩头。沉静也清醒,问他,“你对不起什么?”
  “凡是你生气的,都对不起。”
  汪盐瞥一眼他,狡猾。然而,言语间,她捕捉到的,“所以你下午又回冯家那头了?”
  孙施惠这才意识到,女人捕捉信息的能力有多敏锐。“是约了供应商,正好给茂儿牵头的。”
  汪盐有一说一,也是嘲讽,“你不是要和冯先生翻脸的吗?”
  “你要吗,如果真这样你才能解气,我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  汪盐冷蔑加剧,“施惠少爷才不会这么恋爱脑。”她也鄙夷这种男人。
  孙施惠:“谁和你恋爱?”
  汪盐面上一噎,脚上第三发蹬他。
  被蹬的人,这下总算有个师出有名的借口了,“喂,事不过三啊。我是狗吗,一直蹬来蹬去的。”
  说着,他捉出她脚踝,轻巧一扽,汪盐就整个躺平了。
  伺机的人欺身而来,安抚也压制的声音,窸窣动静里,“汪盐,你当真还好?”说着,他拿脸颊来贴她额头,脸颊,嘴巴……
  去她唇舌里。
  汪盐始料不及,手里还有刚才吃西梅的一支塑料叉子,被孙施惠这么一闹,都不知道掉哪去了。她才要吓唬他,小心戳到你眼睛!
  没等她张口,欺身的人,一只手臂横抄在她腰上,牢牢一箍,重重往上一捞。
  汪盐感觉整个人像块豆腐,草绳提她,粉身碎骨。
  “汪盐,告诉我,你好不好?”
  “不好。”
  “我也是。我也很不好。”眉睫之上的人,想与她同病相怜。
  他重新去她的唇舌里,温热里,以及这些天习惯且记忆住的她的香气里。
  一粒粒解她的扣子,顽劣也是性情,孙施惠朝汪盐说,他要再看看她身上的痣。
  如炽如热里,汪盐诋毁他,伴随着出气比进气多的恹恹呼吸,“这就是你低头说对不起的原因,是不是?”
  “是。”色令智昏的人全然听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。
  他来捞她的手来攀附他脖颈,汪盐不经意在他衣襟上看到了那支吃西梅的叉子,一时任性,伸手去拈起来,只恨它不够尖锐、锋利。
  否则……
  势单力薄的人,恨恨的脑洞:也许床笫之欢间,女人真的可以“杀”了一个男人。
  孙施惠根本没所谓汪盐手里的玩意,只是才俯首去衔吻她什么,外头明间响起阿秋的声音。
  “施惠!鸡汤好了啊,喊盐盐出来喝。”
  陌生的动静,汪盐微微一颤抖,由心尖端,逐渐破碎。仿佛那一啜的濡湿,是滋生一切的温床。
  房里抵死难休。外头,阿秋想着这个点,年轻人不至于就睡了,又生怕他们一齐去爷爷院里了。再喊了声,“施惠呀!”伴随着走近的脚步声。
  房门大敞,老保姆当真走进来,别的不会怎么样,孙施惠肯定两头都得受气。
  于是,床上的人这才不耐烦的开口,也是断喝,“来了!”
  “喊喊喊,
  阿秋,
  你可真是我找回来的好阿秋。”
  第42章 家家雨(22)
  鸡汤是用电紫砂盅炖得, 剥了皮的程度上,还撇去了浮油。
  浮油却没有倒掉,而是份外盛在一个热盅里。倘若盐盐爱这一口油, 再兑一匙进去。
  阿秋说还不清楚盐盐的口味,这样弄,保险些。而孙施惠,阿秋是知道的, 他一向只喝汤, 不吃料的。
  这个点了,阿秋还摸黑送过来。汪盐在明间沙发边,请阿秋快坐。
  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喝汤, 但听说是孙施惠嘱咐的,阿秋还补充道:“你不要怪他告诉我你们在冯家的事呀, ”老保姆说着,还望望外头,生怕谁来了听着了,“他也是懊悔,心疼你。”
  “他这么多年,没个妈,身边也没个姊妹。女人的那些事,他晓得多少啊?你还指望琅华去跟他讲,女人来了潮不能碰凉水?琅华头一个就是反骨头。”
  汪盐不禁笑了, 想起她小时候第一面见琅华就是, 琅华贬斥着父亲重男轻女, 笑话孙施惠没爹没妈了。
  那时候宋阿婆就要琅华轻声些, 给你爸爸听到了不得了。
  汪盐有心招待宋阿婆一下, 这个点也不好喝浓茶, 就泡了点饭后普洱。再问小北京睡了没,宋阿婆这样出来不要紧?
  说着从准备好的柜子里拾出几马甲袋的吃食来,都是给小北京的。“您下午才过来,我也叫外卖买的匆忙,全是些孩子的零嘴,宋阿婆您挑挑看,或者哪些小孩不能吃的,您告诉我一下。下次就不买了。”
  阿秋连连摇头,说不好这样子的,她是来做事的。“小孩是一时撂不开手,施惠才肯我带过来的。”
  汪盐颔首也温和,“这些就是他让我准备的。”
  阿秋顶了解有个人,拆穿盐盐,“不可能,他能给钱的事绝不会办到这么体恤。”
  二人相约一笑,汪盐也没所谓,全要宋阿婆拿着,说于情于理她也该给小孩一点见面礼。
  阿秋诚恳,说施惠提前已经打点过了,钱方面。
  “他是他的,我是我的。”汪盐依旧还记着小时候来孙家,宋阿婆待她的好,更多的是实诚。
  阿秋感恩,也要汪盐不要喊她阿婆,随施惠那样,直接喊名字吧。“既然结了婚,那就是女东家了。”
  “你不要也要。再有,”老保姆提醒盐盐,“这家里进进出出的人,免不得拜高踩低的。你仁善那也要关起门来,用人用事就该有个起码的章法,理归理法归法,拿钱的活,干不好就要由说。我也不能免账。”
  阿秋说,必要时候就得摆摆新太太的谱,不然任人拿捏。
  外头,施惠要在市面上走,面子里子的,总要顾到的。“生意人家就这样。”
  汪盐从善如流,认真点头。干脆现学现卖也立竿见影,“那么,您更该拿着这些了。说什么,也不好驳我这个新太太的面子,是不是?”
  卧房里的人出来,正巧只听到这一句。懒懒散散的声音,笑话汪盐,“孙太太好大的谱啊。”
  孙施惠一身黑色绲着边的绸质睡衣睡裤,头发也湿漉漉的,他一边揩着,一边走过来。
  阿秋只当他刚洗完澡。汪盐也懒得拆穿他,洗完再去洗的狼狈。
  汤还在几案上,阿秋催着汪盐喝,调味的盐也是分开带过来的。“你自己看着添盐呀,盐盐。”
  某人听到这一句,莫名戳到他笑点了,“盐盐添盐。”
  盛汤的阿秋才不买账他这些嬉皮笑脸,转头就问他,“你额要来一碗啊?”
  孙施惠摇头,“我不要补。”
  阿秋只当他们寻常夫妻,当着盐盐的面也打趣施惠,“你也没几年了,男人啊,过了三十,纯花架子。你要的好,早早地补。两个人趁早要个孩子,说不定,我还能帮你们孙家带带第四代。”
  孙施惠听这话,眼皮撩起来看人,当真一副东家的嘴脸,“阿秋,你老头老早的没了,你不能因为你一家之言,就这么否定全盘呀。”
  “还有,老都老了,学坏了。说话拌着私货呢,嗯?”
  阿秋哪里听得懂他这话。再问一遍,他喝不喝汤。
  不等孙施惠再摇头,汪盐先开口了,“施惠,你帮我把这两块肉吃了,好不好?”
  汪盐二十年来,都没这么春风细雨过。
  吆喝他,要么孙施惠,要么阴阳怪气地喊他施惠少爷。这样娇滴滴做作地喊他,头一回。
  坐对面沙发上的某人,往地上瞧,能扫一地鸡皮疙瘩。
  因为她不想吃碗里这一块块的鸡肉,又不好拂了阿秋的面子。最紧要的,就是为难某人。阿秋说的,他不吃汤里的料。
  孙施惠喝一口茶几上的普洱,再不言不语地看对面人,刚才二人床上解散时,汪盐是狠狠在他脸上推了把。
  眼下,他恶趣味地调侃她,“你太瘦了,该多吃点肉。别浪费阿秋的心意。”
  汪盐闻言,汤匙喂汤到嘴里的样子,无端添了些忿忿。甚至咬了下汤匙,她端着碗,不再看他。
  垂眸,死心地去吃她碗里的肉了。
  孙施惠眯了下眼,偏头朝阿秋,“小北京睡了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不会翻身掉下来?”
  “老式的架子床,他就是翻跟头也掉不下来。皮猴子,睡着了,打雷都不会醒。”阿秋还没明白过来。
  某人挑挑眉,“掉不下来你也该回去睡觉了,老人家别欠觉。”
  阿秋这才读出几分意味来,她起身的时候,看着施惠也跟着起来,还以为他要送她。才要张口,却看到施惠走到汪盐边上,径直接过她的碗。
  夫妻俩什么都没说,施惠帮盐盐吃碗里剩下的。
  肉都到嘴里嚼了,才想起来问爷爷那头送了没?
  阿秋说,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“你是忘了爷爷。这个点,他哪会吃。明天早上,让齐阿姨给他下鸡汤馄饨吧。”
  施惠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