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9节
  “什么?秦国使臣?”方鸿天不由得吃了一惊,宋皇后只觉得那种不安的情绪更加浓烈了,连忙朝着崔易选望了过去,崔易选稍稍一思忖,轻轻摆下手,示意她不必担心。
  其他朝臣也都纷纷私语着,秦国可是大地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,当年大宋国何其强横,都未能攻克秦国,其强盛可见一斑,经过三百年发展,势力更加庞大。如今秦国突然派使臣前来,谁也不知道秦皇是什么意图,但最人纳闷的,则是石城王也来了,但是众人仔细一想,便多半认为两方同时出现,不过是巧合罢了。
  毕竟以时间上来计算,方陵返回石城国到八王之乱结束的时间也不过一两个月,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如何快马兼程也顶多是到达秦国,要想到达后再返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,所以秦国使臣的到来应该和方陵毫无关系。
  方鸿天很快镇定下来,摆摆手道:“宣石城王和秦国使臣入殿。”
  曹文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,最终是圣命难违,硬着头皮走出殿外,朝着外宫匆匆而去。
  天南殿中众臣不时低语,都在揣测着秦国使臣的来意,同时又都很期望见到名震天下的石城王。
  当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时,所有人都朝着殿外望去,人未至,身未现,众人却已然感觉到一种巍然的气势,就好似殿外来者并非是一个人,而是一座从天而降的巍峨大山。
  没过多久,一身白衫的石城王便已出现在殿门之外。四年前,少年自皇城离开,一鸣惊人,四年之后再次回城,神态气度已然有了很大的改变。
  各种艰难险境的历练,各种九死一生的危机,对于凡人来说,一生连一次都不可能遇到,然而对方陵来讲,却如同吃饭那么平常。一重重修为的提升,一道道心境之关的突破,已让方陵有了一种超然于凡人的气质,再加上金丹已成,更让他染上了几分道骨仙风之气。
  白衣翩翩,宛如仙人,其中更暗含着几分内敛的霸气,少年神情淡定,嘴角含笑,从容的迈着步子而来,何等的潇洒风流,宛如在自家院子里闲庭信步,丝毫没有因为殿内殿外的重重禁军,朝中文武百官,抑或是楚皇而有任何的拘束感。
  方陵并没让罗辰五人跟着进来,毕竟五人气势太强,吓坏了一班文臣也不好,至于曹文忠这家伙本就是宋皇后的心腹,刚才见到自己来了,居然还想耍耍威风,摆摆驾子,所以便随便瞪了他一眼,让人尝了尝苦头。
  如今曹文忠是远远跟在后面,仍是心有余悸。
  目睹方陵这惊人的气势,薛知秋等人备感欣慰,直道没有看错人,就这份成长已大大超乎预料。
  太子方策看得则是一呆,四年之前,大婚之日,他已见识过方陵的过人气魄,对于他抢了自己风头的事情一直是耿耿于怀。在没有见到方陵之前,他一直以为自己经过八王之乱的战火洗礼,气质上已经更胜一筹,然而如今再见方陵,却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就好像那眼睛有着一种魔力,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心思都看个透。
  宋皇后和崔易选等一般朝臣更是豁然大吃了一惊,没想到四年之后的方陵居然有着如此气质,那份王者之姿已表露无遗,而和他一比,方策在气势上和方陵更是差了一大截。
  最受震撼的则要数方鸿天了,从内心深处而言,他并不喜欢方陵,因为一见到他就不由得会想起背叛自己的苏贵妃,正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,这份刻骨铭心的疼痛只怕至死也难以忘记。
  但是就算是这样,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大儿子有着非凡而卓越的才能,毕竟他对于平息八王之乱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功劳,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刚才见到方陵的那一刻。
  那是何等的从容潇洒,何等的气势逼人,那一身王者之风就连自己也不由暗暗欣赏,若非因为想起苏贵妃,只怕他也会出声称赞了。
  就在这时,方陵慢慢跪了下去,拱手说道:“儿臣拜见父皇,皇后娘娘,太子殿下。”
  紧接着,尾随着方陵进来的秦国使臣也走了上来,欠欠身说道:“秦国使臣,辽国公秦百胜拜见楚皇。”
  辽国公秦百胜六字一出,南天殿众臣顿时又大吃了一惊,方鸿天更是忍不住眼一亮,脱口而出道:“你就是秦国辽国公?”
  秦百胜三十五六岁,体形微胖,面慈形祥,却有着一双深邃而不可琢磨的眼神,他微微一笑道:“回楚皇,臣使正是。”
  得到秦百胜的肯定,楚国众臣都不由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,谁都知道辽国公秦百胜乃是秦皇秦晋声的三弟,堂堂皇子之身。此人在秦国中拥有极高的盛誉,更被秦国先皇称赞其智如天,虽然秦百胜最终没有当上皇帝,但是却深受秦晋声的器重,在秦国可谓是权倾一方的大人物。
  秦皇派遣如此人物到楚国来,更显得事态是如何的严重。
  方鸿天到底也是一国之皇,很快从惊讶中镇定下来,朗声说道:“辽国公突然来访,不知所谓何事?”
  秦百胜微微一笑,从袖袍中拿出一卷黄色的绸缎,欠身朝上一递道:“前不久,石城王殿下亲临鄙国,得陛下召见,商谈关于两国结盟之事。石城王殿下才智卓越,一心为两国百姓着想,所提的建议让陛下深为赞同,遂命召集要臣,起草文书,派臣使快马兼程而来,希望能够与楚国缔结同盟之约!”
  短短几句话,南天殿中宛如惊雷炸响,薛知秋等人差点兴奋得要叫出声来,谁也没有想到方陵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真的跑了一趟秦国,而且还能说服秦国缔盟,其中意义可想而知。
  一旦和秦国缔盟,本来将会成为楚国大敌的蔡、吴、越三国立刻受到压制,丝毫都不敢动弹。更何况,如果两国联手出兵,足以将三国蚕食,日后再无后患之忧。
  更重要的是,方陵这一手玩得实在太漂亮,简直就像知道了宋皇后的计策,来了个釜底抽薪。而且这盟约一旦缔结,他的地位也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,直接把太子给压了下去,名声自然更上一层楼。
  宋皇后嘴唇颤抖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谁能想到方陵居然做出这样难以想象的事情,简直就是一记绝地反击啊。明明一切胜券在握,只要将他派往边境,便可借助敌国之手将这个心头大患铲除掉,哪里想到他居然未卜先知,联盟了秦国。
  朝中众臣心头的惊讶更是可想而知,众人虽有派别之分,但是谁都希望国内安宁,和秦国缔盟绝对是最好不过的事情,而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,方陵在名声最大的时候返回石城国,将八王之乱后期的功劳拱手让给了太子方策,致使他名声大振,谁都以为这是一个最错误的决定,然而到现在众人才知道,方陵早已高瞻远瞩,秘密前往秦国,这一份眼力和才干让一班自认为聪明决定的朝臣们也羞愧难当,纵然是反对派也是暗暗佩服。
  方鸿天意外、震惊,更多的则是龙心大悦,蔡、吴、越三国成为楚国之患已有三百年之久,三百年,楚国历代帝王都没能解除这个忧患,然而若是能够和秦国结盟,三国便成了跳梁小丑,不足为患,完成三百年来历代祖先都未完成的伟业,若是处理得当,甚至可以一统三国,恢复昔日大宋国的辉煌。
  一想到这里,方鸿天也是心头激动,目光落到方陵身上,更有几分感动,亦有几分内疚呀。虽然苏贵妃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,但是这个儿子本身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,自己如此对他,他还能为国为民为自己着想,不惜千里跋涉,远赴秦国。
  第十四章 仙子的身份
  他当然知道要面见秦皇是多么不易,要想说服秦皇结盟更是难于登天,毕竟以秦国的权势,要想和他结盟的对象可是数不胜数,蔡吴越三国亦在其中,他却偏偏越过三国,联盟大楚,方陵在其中充当的角色绝对是至关重要的。
  他备感欣慰,有史以来第一次直言称赞道:“陵儿你真是辛苦了,父皇一定要好好嘉奖你!”
  听到方鸿天的赞许,宋皇后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,漂亮的脸蛋上更显出几分狰狞来。
  方陵平静的看着父亲,心头没有半点波澜惊动,虽然和父皇相见不过两面,但是或许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,他很容易看透父亲的想法。
  若是以前的他,定会嗤之以鼻,不屑一顾,不过,如今方陵已要踏入仙道,金丹一结,心境大开,凡尘俗事终将了去,以往无法平和的伤痕早在不知何时淡若烟尘,他神情淡定地说道:“这是儿臣应该做的事情,儿臣不求任何奖赏。”
  见到他如此谦虚,彬彬有礼,方鸿天更忍不住喜悦道:“好,这才是一个皇子应有的胸襟,不求回报,只为无愧民生苍天。不过,有功不赏绝非为帝之道。”他稍稍踌躇了一下,笑道,“以前石城是属于并州,你在八王之乱中功不可没,如今又能说服秦皇缔约,那本皇就将并州之地赐予你,封你为并州王!”
  此话一说,全场皆惊,虽然历代封诸侯国,赐予一州之地的也不算稀奇,但是无论是益州、东州之类的州国,地盘实际上是非常小的,然而并州在楚国北方来说那可是一块大地盘,不仅数倍于益州,而且土地肥沃,民生富足,如此大的奖励直接让方陵的地位提升了一大皆。
  只是皇帝之言,金口玉言,宋皇后纵然不安也无法捣乱了,气得拳头握得紧紧的。薛知秋等人都兴奋异常,从一城之王变成一州之王,这可是质的飞跃呀,简直就是通往为帝之路再好不过的道路了。
  方陵平静的跪谢,方鸿天轻轻敲着手指,站起身道,“今日的宴会就开到这里,本皇要亲自和辽国公商讨结盟缔约之事。”
  众朝臣都纷纷站了起来,当然知道这事情事态重大,万一有什么变数就麻烦了,接着,方鸿天召集了一批重臣,叫上方策,然后又准备叫上方陵。
  宋皇后哪里肯让方陵再出风头,故作关切的道:“陛下,并州王往返秦国,车马劳顿,还是让他去休息一下再说,反正这盟约细则也需要多次协商,不急在一时。”
  方陵淡淡一笑,当然看得出宋皇意的意图,不过他也的确有自己的事情,更何况结盟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,至于两国的利益如何博弈,那就要看自己这个父亲有多大能耐了,但是至少秦国不会要求得太过分,他便说道:“父皇,儿臣也想去休息一下。”
  方鸿天因为要和秦国缔盟,重振国威,对方陵自然也是另眼相看,十分体谅地说道:“也好,那你就去朝阳殿休息吧。”
  待到南天殿里众人散去,独留下宋皇后和崔易选两人,宋皇后脸上早抹上了一层寒霜,一巴掌拍在金椅上,恶狠狠的道:“可恶,真是太可恶了,明明一切计划得天衣无缝,这石城王居然使了这么一手!”
  崔易选也不由摇头叹道:“虽然是对手,但是老夫也不得不称赞他这一手实在是玩得漂亮,这份眼力着实让人佩服呀,就像知道我们的计策一样。”
  宋皇后极为不悦,横了他一眼道:“崔大人,这是什么时候了,你还在称赞对手?你可知道,陛下明显有器重他的意思,都已经封了并州王,谁知道会不会把太子之位也给他?”
  崔易选正了正脸色,说道:“娘娘多虑了,陛下的性情你还不清楚么?陛下极重情义,当年苏贵妃伤透了他的心,所以他再如何器重并州王,也不可能剥夺太子的位置。只不过,并州王凭借着八王之乱和如今缔约,名声大涨,朝中众臣支持他的只怕也不在少数,再加上他在北方的势力,日后若是增长起来,对太子殿下的确也是个威胁呀。”
  宋皇后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,咬牙切齿的道:“那就让他永远也回不了并州!”
  崔易选暗暗吃了一惊,立刻明白过来道:“皇后娘娘的意思莫非是……”
  宋皇后阴冷冷地说道:“他自以为这一步棋走得高明,但错就错在自视甚高,孤身一人就进了皇城,他大概是因为得到陛下的器重便能够高枕无忧,但是却忘记了,有本宫在又岂能让他威胁到皇儿的地位!本宫就让他死在宫里!”
  见到宋皇后如此说,崔易选不由担心道:“娘娘,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呀,虽然宫中是娘娘的天下,但是若是并州王死在这里,很难让人不起疑心,若是陛下……”
  宋皇后诡异的一笑道:“陛下怀疑又如何?当年他还不是怀疑苏贵妃是清白的,但是结果又如何呢?结果苏贵妃在冷宫呆了十六年!”
  崔易选是何等聪明,一下就听出其中的蹊跷来,这才知道当年之事原来是皇后做的手脚,不过他既然和皇后一派,自然也好再说什么。更何况,除掉方陵的确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。
  宋皇后朝外叫道:“曹文忠,你进来。”
  曹文忠连忙赶进来,便听宋皇后吩咐道:“找几个心腹,给我好好的盯着并州王,找准机会,把他解决掉。”
  曹文忠不由大吃了一惊,忐忑不安的道:“娘娘,并州王的修为可是很高呀,简直就是深不可测,光是几个人只怕难以对付。”
  宋皇后冷冷训斥道:“看你那熊样,哪里还有禁军指挥使的样子,莫非那小子就把你吓破胆了?就算吓破了胆,你也得给我去把他的脑袋摘下来,几个不够,就几十个,几十个不够就几百个,总之绝对不允许他给我活着离开皇城!”
  曹文忠打了个哆嗦,只得连声称是,自己为自己壮起胆来,他仔细一回想,是了,石城王虽然修为高,但是真正厉害的应该是他身边的那五个随从,那几个人更显得深不可测,或许当时自己是被那五人吓倒了,所以才觉得石城王也十分可怕。
  如今他一个人进了宫,而自己可是有着数百心腹禁军,还怕找不到机会干掉他?这么一想,曹文忠顿时信心百倍起来。
  就在宋皇后三人密谋刺杀方陵的时候,方陵已经来到了皇城禁地——太庙之中。
  太庙由数座巍峨的大殿组成,台面铺以上品汉白玉,梁栋外裹金丝楠木,殿内殿外贴有赤金,主要乃是供奉皇族祖先之地,同时也存放着历代皇族子弟的重要资料,虽然太庙的官员们品级不算高,但是这里却不是普通官员能来的地方。
  方陵和秦国使臣一并回宫,并且得皇上封为并州王的消息火一般的传递到了宫庭内外,太庙的官员见到方陵来了,迎接都来不及,哪里还会有什么疑问,听见他说要查看一些资料,忙不迭失的将他领到殿内。
  历代皇族每一个子弟从出生到死亡,其所经历的大事小事皆被宫廷专属官员记载,留册封底,历代传承,每一个皇族子弟的记录都足可以堆满一个书柜,所以堆放资料的殿堂也十分的宽大,共有十七个隔间,隔间后还有着一条石道通往地下室,存放着三百年前开国之后的皇族资料。
  方陵几乎确信那位留下解仙匕和寸鼎的女子就是大楚皇族,根据事情推算,应该是三百年前的人,于是他便翻开皇族的资料细细查看。
  历代皇族中,有着大量没有机会成为太子的皇家子弟,不少人便将成为仙门弟子作为主要出路,一来皇族子弟本身资质就颇高,二来毕竟身为皇族,镇国天师多多少少也会给点薄面,所以三百年来,倒也有一部分皇家子弟成为了仙门中人。
  不过,因为那女子修炼的并非是长风宗的绝学,所以方陵的查找并没有局限在仙门弟子之中,而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皇族女子。
  没过多久,他翻开一本泛黄的书册,豁然大吃一惊,书册里夹着一副画像,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,显得乖巧伶俐,只是那眼睛,那嘴唇,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白衣仙子。
  方陵暗嘘了口气,顿时喜出望外,连忙朝后翻却,发现此女名为楚瑶,乃是开国皇帝的三女儿,在开国皇帝仍为大宋国旧臣之时,楚瑶因为天资过人,在五岁的时候便被大宋国的镇国天师带往了仙门,成为了长风宗的弟子。
  而在册子中间还夹杂着一张她十六岁时从仙门回皇城时的画像,一见这画像,方陵便断定此女就是那白衣仙子,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孝武皇陵里有着她所炼制的寸鼎了,只是他唯一没料到的,则是楚瑶居然是长风宗的门人,那她又为什么会拥有一身其他门派的法门呢?
  第十五章 重提旧事
  正因为有了楚瑶留下的解仙匕和寸鼎,方陵才有了如今的一切,这份恩情对于他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,所以方陵无论如何也想找到她当面道谢,如今知道她是长风宗的门人,那一切就好办都了,至于她有着其他修真法门,应该也是有着一番奇遇了。
  将书册收好,方陵辗转走出了太庙,立刻发现有一队巡逻士兵一直尾随着自己,虽然他们保持着很长的距离,但是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方陵的五感。
  “宋皇后真是不放心我,不过现在也到了恩怨了解的时候。”方陵淡淡一笑,拜宋皇后所赐,自己和母后在冷宫呆了十六年,对尚在宫中或者刚出宫的自己而言,内心深处充满了仇恨,不过,当经历过太多的艰险奇闻,当决心踏入修真之道,待回头看时发现那不过是人生的一场历练罢了。
  人一生本就有太多的烦恼困惑,有着数不清的对手和敌人,若是每一个都要解决掉,都要踩在脚下,那就等于自己束缚自己,反倒是落了下乘。
  如今心境大开,志在仙境,方陵对于这些凡尘俗事已了无兴趣,但是,母后所受的屈辱和痛苦却不能就这么轻松放弃,宋皇后也要承受她所做这一切应该承受的后果!
  方陵朝着议事大殿行去,在殿外等着侍卫禀告之后,便入到殿中。
  此时殿内只剩下方鸿天和方策二人,见到方陵走进来,方鸿天面带笑意地说道:“陵儿你来得正好,你亲自去过秦国,关于秦国的一些事情我正想问你一下。”
  方陵是何等聪明,瞥了眼尚未完成的盟约,淡淡说道:“父皇是想知道秦皇是否有图谋天下的野心吧?”
  方鸿天二人都愣了下,没想到方陵聪明到这种地步,话还没说明白,他就知道问题所在了。
  方鸿天露出几分欣赏之色道:“怪不得你能高瞻远瞩,走出这么一步妙棋,果然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微微顿了下,没有接下话去,只因为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苏贵妃的身影,苏贵妃出身名门,颇有才名,不似其他大家闺秀学习女红,却喜好读书,才智敏捷过人,在政事上也曾多多帮助自己,只是一想这个,心头便像堵着块石头,对方陵的欣赏又少了几分,他平静下来,正色问道:“那在你看来,秦皇是否有此野心?”
  方陵便直言道:“秦皇当然有野心,他之所以和我大楚结盟,就是为了震慑蔡吴越三国,同时又可以影响其国土东部同样有征服天下野心的孟国,由此蓄积兵力,等待时机。”
  方鸿天听得冷笑一声道:“本皇猜得果然没错,秦皇果然不是随随便便找我大楚结盟,而是另有企图!”
  方策踌躇了一下道:“父皇,但是结盟之事对我大楚而言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,若为了秦皇的野心而放弃,也并非明智之择。”
  一听这话,方陵不由多看了方策一眼,若他得到宋皇后的训导,应该会立刻反对结盟,毕竟自己可是宋皇后的心腹大患,将自己派到边境当炮灰才是上策,他如此坚持结盟,莫非根本就不知道他母亲的想法?
  方陵本来对方策也颇有几分敌意,毕竟是宋皇后的儿子,不过一想到这一层,心里倒有了几分想法。他志在仙道,日后登基成皇的肯定是方策,本来方策如何,对他来说已没有什么重要的。
  不过,自己毕竟也是皇族之身,若说踏入仙道心里便没有大楚,那也是不可能的,所以,大楚能够繁荣富强对自己也是十分重要的,所以方策如果是个好皇帝,那自己便又少了几分担忧。
  方鸿天沉静地说道:“这结盟当然是要结的,秦国虽有时间蓄积兵力,但我大楚也同样有时间来做这样的事情,更何况,对秦国而言,四面都有敌人,东部的孟国更是强大,我楚国却不同,若没有北方的草原之患,在地理上而言,更适合休养生息,日后秦国若出兵,我国亦可趁机攻占蔡吴越三国,以壮国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