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行三国 第249节
  孙策却对荀攸比较感兴趣。这是他第一次和荀攸见面。荀攸话不多,站在周瑜身后不显山不显水,甚至没主动和孙策说话。直到孙策和他说话,他才不咸不淡的应了两句,一点也不热情。孙策虽然有心理准备,还是很意外。
  郭嘉最清楚荀攸的脾气,将荀攸拉到一旁,两人私聊去了。
  周瑜班师之前就收到了孙策的消息,知道了孙策对荆州的安排,文聘、李通已经上任,杜畿也已经赶到南郡开展工作,他的任务就是稍做休整,准备年后展开对江南四郡的攻势。江南情况与江北不同,他有不少问题要与孙策面议,上了车,刚刚坐定,周瑜就开门见山问道:“你真准备去会稽赴任?”
  孙策点点头。“荀彧在长安变法,我如果不离开南阳,他肯定不放心。家父在豫州,你在荆州,基本战线稳定,可以着手扬州的征战了,会稽离长安远,不会引人注意。先退一步,看荀彧如何处理河北,再作决定。”
  “如果朝廷要对河北用兵怎么办?”
  “在朝廷布好局之前,不太可能,使者来往,我估计至少有半年时间。公瑾,半年时间,你能拿下江南四郡吗?”
  周瑜胸有成竹。“不出意外的话,初夏之前,我应该就能占领江南四郡。但占领不等于控制,我需要更多的时间。伯符,我担心的是全局,如果在此期间朝廷需要对河北用兵,谁统兵出征,征东将军?会不会用力过猛,打乱了你的计划?伯符,恕我直言,他不是一个适合的人选。”
  第676章 算你狠
  孙策笑笑,没有急着回答周瑜的问题。
  他明白周瑜的担心。孙坚作战勇猛,战术能力很强,独当一面是足够的。但豫州与与兖州毗邻,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,战事会一直有,但孙策和袁谭有默契,能控制住冲突烈度,不会让冲突升级成全面战争。孙坚也许能理解这个战略,但他未必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冲动。
  攻击庐江受挫,已经说明他在这方面不足。受阻于舒城之下,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,而正是他有这个能力,相信自己一定能击败陈登,攻克舒县,这才用力过猛,迟迟没有改变战术。
  这只是攻击庐江、九江的战斗,孙坚的对手是陈登和周昂,尤其周昂,他没能抓住陈登创造出来的机会击败吴景,切断孙坚的补给线,这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。如果孙坚的对手是袁谭,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局面。临阵而斗,袁谭也许不是孙坚的对手,利用兵力优势诱敌深入,耗死孙坚,却完全有这个可能。
  到了那时,豫州就危险了。如果被袁谭控制了豫州,青州、徐州失去了孙策的策应,很可能也会落入袁谭之手。孙策以豫州为缓冲的战略很可能蒙受重大损失,扬州、荆州会直接暴露在袁谭面前。
  对镇守荆州的周瑜而言,他的压力会大增。只有在豫州不失的情况下,他才能全力西进。一旦豫州失守,他势必将要注意力转向南阳和江夏,没有余力西进,可能会丧失夺取益州的战机。等朝廷腾出手,先解决了益州,孙策将处于被动局面。
  孙策已经考虑过这些后果,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。一来孙坚是他的父亲,他不能像安排部将那样直接调动;二来他要将朝廷的注意力引入河北,先解决袁绍这个强敌。两害相权取其轻,他能做的就是给孙坚安排谋士,尽可能避免出现重大失误。
  他相信经过庐江战役,孙坚会有所领悟。
  “我已经安排秦松去协助家父,汝南还有张昭,应该问题不大。我去会稽后会抓紧时间造船,如果豫州战事危急,我会从海上驰援青徐,攻击兖州,牵制袁谭的主力。荀彧在关中变法,出乎我的预料。关中有地利,皇甫嵩善战,我们暂时没有足够的把握。如果不暂时韬光隐晦,可能会逼着朝廷出兵南阳,不论胜负,对我们都不利,只会让袁绍捡便宜。”
  孙策把他的预备方案说了一遍,周瑜听了,勉强接受。眼下这个局面也不是孙策一个人能控制的,形势变了,计划也只能跟着变。
  “刘巴从江陵来,你见过没有?”
  “刘巴是谁?”
  孙策将刘巴的情况说了一遍。郭嘉已经安排人注意刘巴,刘巴这些天一直在宛城访友,郡学的不少学子是他的好友,有些南阳籍的名士也和他很谈得来,比如赋闲在家的宗资。刘巴还去拜访过蔡琰,请教诗文,蔡琰说他的文章写得相当不错。但刘巴一直没有来见孙策,即使孙策请他赴宴,他也没来。看这样子,刘巴是不太可能和他接触了。孙策虽然郁闷,却也不想勉强他,既然周瑜回来了,就让周瑜去试试。如果能将刘巴收为已用,对周瑜控制江南四郡有好处。
  周瑜明白了孙策的意思。“我找机会见见他。伯符,你也不必放在心上,朝廷尚在,形势未明,人人皆以骐骥自居,欲攀龙附凤,成一世功名。刘巴既然在南阳游历,说明他对你的举措还是佩服的,只是时机未到而已。”
  孙策微微一笑。“公瑾,刘巴虽然有才,还不足以让我如此用心,就算他去了长安,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,尽力而已罢了。我能放荀彧走,还能不让他走?我不肯放的只有你周公瑾一人而已。他充其量只是时势所造的英雄,我们却是可以造时势的英雄,岂可同日而语。”
  周瑜哈哈大笑,拱手道:“受之有愧,受之有愧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大军班师,宛城又一次热闹起来。孙策即将起程,多次召集诸将议事,袁耀、杨修自然要与会。经过几天磨合,杨修和孙策的部下也混熟了,有事没事就来找张纮聊天,偶尔也和孙策聊聊一些形而上的问题。他不练拳,但是对太极很感兴趣,还和扬雄的《太玄经》联系起来。得知孙策对张衡比较推崇,他又将去拜访黄承彦,将黄承彦搜集到的张衡文章通读了一遍。
  孙策知道扬雄,但他对《太玄经》很陌生,完全不知道里面讲了些什么,只知道很有名。听杨修解释了一番之后,他稍微明白了一点,但还是很有限。能让孙策洗耳恭听,杨修很开心,越说越来劲。这一天,就在杨修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,孙策突然说道:“德祖,你随我去会稽吧。”
  杨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盯着孙策看了半天,才明白孙策的意思。“将军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  “子纲先生要留在南阳,我身边缺少一个学问好的人掌文书,你学问这么好,不如跟我去会稽,当作游历。你开阔眼界,有空再帮我读读书,也让我长点学问,两全齐美。你看这段时间,我们相处得还是不错的,对吧?”
  杨修尴尬不已。他后悔莫及,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。没事在孙策面前显摆什么啊,他的任务是掌握南阳,跟着孙策去会稽算怎么回事?
  “这个……我要陪阿耀读书……”
  杨修话音未落,袁耀便说道:“姊夫,我也跟你去会稽吧,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大海呢。”
  杨修瞪着袁耀,连使眼色。袁耀笑嘻嘻地不理他,孙策也笑,笑得很开心。杨修明白了。这是袁耀故意的,他被袁耀卖了,袁耀早就和孙策商量好了。
  “你们……”
  “行了,杨德祖。”孙策站了起来,伸手揽住杨修的肩膀,用力拍了拍。“我跟你明说吧,你想留在南阳是不可能的。你那从叔杨文明,我也肯定会赶他走。如果你愿意配合呢,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,该给朝廷的税赋、贡献,我如数奉上,不让你为难,也不让你父亲被人说道。你要不配合,那就别怪我翻脸了。你是袁家的外甥,我肯定不能杀你,可我有的是办法整你,你最好不要试。”
  杨修伸手想推开孙策,孙策却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,眉毛扬起,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惫赖模样。杨修挣了几次,发现自己真不是孙策的对手,只得认命,一声叹息。
  “孙将军,算你狠,我跟你去会稽就是了。”
  第677章 结束和开始
  孙策拉着杨修入座,拍拍他的肩膀。“德祖,你不要这副委屈的表情。我跟你说,一般人,我还真不屑用这手段。你看那么多士子经过宛城,我勉强过谁了?我真是觉得你聪明,就是见识太小了,想带你去见见世面,开阔眼界,不要困在那几句子曰诗云里面。这世界大着呢,岂是那几卷破竹简能说得透的。”
  杨修气不过。“将军,我自认少年无知,不如将军老谋深算,被你嘲笑也就罢了,你又何必非议经典,加重我的罪过。圣人经典字字珠玑,岂容得你如此污蔑。”
  孙策斜睨着杨修,轻笑一声:“字字珠玑?你不会是因为你杨家靠《尚书》吃饭,生怕砸了饭碗吧?”
  杨修气得长身而起。“将军羞辱我不够,还要羞辱弘农杨氏吗?”
  “你看你,至于这么激动吗?夫子都说人不知而不愠,你这算什么?君子如玉,我看你是琉璃吧,一碰就碎。”
  “呃……”杨修哑口无言,扭过头,不肯与孙策说话。
  “好吧,就算你说得对,圣人经典字字珠玑,可是遗珠在外,你难道就不想搜罗补全?你想想看,万一你运气好,找到一两篇秦以前的《尚书》原篇,岂不是功德一件?”
  “哪有什么遗珠在外,会稽蛮夷之地,怎么可能有《尚书》原篇。”杨修的语气软了下来,只是不肯改口。杨家世传《尚书》,但如今所传的《尚书》都是残本,从伏生开始就不全。古文《尚书》多一些,还是不到半数。如果真能找到一两篇遗篇,的确是功德一件。
  “会稽是蛮荒之地不假,可吴郡却是因吴太伯而兴,谁知道他去吴地的时候有没有带几篇文章?你想想看,南阳搜罗出多少古碑,你要是在吴会之地搜一搜,多少也会有点收获吧?万一有一块碑上刻了什么古籍,你不就有机会开宗立派了,何必在南阳看人写文章。”
  杨修瞅瞅孙策,有些心动。邯郸淳、胡昭在南阳搜罗古碑,收获颇丰,现在已经自成一派,吸引了很多学者前来研究。吴会之地文风不盛,人才不多,如果他在吴会搜罗古碑,影响也许比邯郸淳、胡昭还大。
  “会稽可不比南阳,将军养得起闲人?”
  孙策笑了,自信满满。“我刚到南阳的时候也没什么钱啊。放心吧,对赚钱这种事我还是有点把握的,绝不会少了你那点花销。”
  “好吧。”杨修半推半就,算是应了。
  ……
  杨修回到太守府,来到杨弘面前。杨弘坐在堂前,看着墙角的腊梅出神。听到杨修的脚步声,他的眼神颤了一下,又垂下眼皮,闭目养神。
  杨修走到杨弘身边,张了几次嘴,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过了良久,杨弘轻笑一声:“我是不是该走了?现在起程,走得快的话,我还来得及回家过年。”
  “从叔恐怕不能回家。”
  “怎么,孙策要取我性命?”杨弘慢慢转过身来。
  “当然不是。孙将军同意支付给朝廷的赋税和贡物,需要从叔押送去长安。”
  杨弘微怔,思索片刻,点点头。“那我可要谢谢他给我留了面子。德祖,南阳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。孙策很狡猾,施政如用兵,常常能出奇制胜,你要小心他。”
  杨修点点头,咂咂嘴。“我也不会留在南阳。袁耀要随他去会稽,我会一起去。”
  杨弘一愣,随即皱起了眉头,盯着杨修。杨修把经过说了一遍,只是没说孙策劝他的那些话。杨弘听完,忍不住笑了一声。“这么说,我提醒晚了。说的也是,你隔三岔五地往他营里跑,心早就不在南阳了。这样也不错,你和他年龄相当,又有姻亲之固,这么谈得来,以后肯定能成一番功业。”
  杨修胀红了脸,无地自容。
  杨弘无声地笑了笑,看着腊梅,喃喃自语。“孙策好手段啊,来者不拒。先是笼络了马超、阎行,得了两百西凉精锐骑兵,与韩遂、马腾结盟。现在又笼络了你,和杨司徒成了盟友。朝廷倚重的文武都成了他的助力,还有谁能对他不利?”
  “从叔,我……”
  杨弘摆摆手,转过身,慢慢向堂上走去。“你们都是聪明人,审时度势,不像我这样的迂腐之人,不知权变,自取其辱。你们自已找人去长安献贡吧,我不能再接受这样的耻辱。我会去汝阳守墓。天下事非我能预,且全私义,尽此残生。”
  杨修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他和杨弘相处时间最久,最理解杨弘的心情,如此惨淡收场,对他实在太残酷了。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,面对孙策的逼迫,他也只能委曲求全。
  ……
  安顿好了南阳的事务,孙策登上荆州水师的战船,起程离开宛城,沿淯水而下。随行的只有五千余亲卫步骑,秦牧和他率领的骑兵一分为二,一部分留给黄忠指挥,一部分留给周瑜。他自已身边只留下陈到、麋芳和马超、阎行等人,不到五百骑士。
  数日后,孙策到达襄阳,孙辅、刘辟和蔡瑁赶来迎接。
  孙策登上鱼梁洲,眼前是一座崭新的书院,占了小半个洲,洁白的围墙,黑色的瓦,素净出尘。院墙外有一条小道,铺着细沙。路边栽着树,根根合抱,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移栽的。隔着院墙,几座楼台露出檐角,上面人影绰绰,三五成群,有的倚栏观书,有的负手而行,有的伏栏远望,悠闲自得。
  孙策笑道:“蔡德珪,看来你这半年发了不少财啊,书院建得这么漂亮,比南郡郡学还要壮观。”
  蔡瑁得意洋洋。“将军,我虽然没发什么大财,却也知道知恩图报。我蔡家能有今天,都是将军所赐。将军要崇文尚儒,修史著书,我岂能不支持一二。将军如果觉得还算过得去的话,我想再建个木学堂,请阿楚做祭酒,将军你看行吗?”
  孙策看看远处和蔡珂有说有笑的黄月英,微微一笑。“你蔡家不是有工坊了吗,何必再建什么木学堂。真想投资的话,随我去会稽吧,我有大生意给你做。多了不敢说,十年之内让你蔡家家产翻一番应该是没问题的。”
  蔡瑁大喜。“就依将军。”
  第678章 兄弟重逢
  在孙策与郭嘉、张纮商定的战略规划中,豫州是前沿缓冲地带,荆州是根据地,扬州是大后方。
  就眼下而言,扬州这个大后方还只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半野地,全部人口加起来四百多万,四成在豫章,两成在吴郡,他要去的会稽只有五十万人左右,和他刚刚送给陶谦的鲁国差不多。山地丘陵纵横,交通不便,号称百越的土著分布在群山之中,征税难,逃税却很容易。当地世家、豪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,一言不合就往山里跑,胆子大的甚至关起门来做皇帝。
  从孙策渡江到孙吴灭国,孙氏和江东土著斗了近一个世纪也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,和这里特殊的地理密不可分。想完全靠武力征剿解决问题是不太可能的,依靠当地世家又必须分权,让权只会让他们继续坐大,然后索要更多的权利。这种恶性循环一旦开始,想刹车就难了。
  孙权后期为了抑制江东世家的膨胀,搞了个两宫争位,生生逼死了陆逊,最后还是没鸟用。
  有鉴于此,孙策打算从一开始就守住底线,不能全部依赖江东世家。引入荆州豪强,既能利用他们的财力物力迅速解决打开局面,又能给江东世家创造一个竞争对手。当他不依赖江东世家的支持也能站稳脚跟的时候,他才有资格和江东世家谈条件。
  蔡瑁贪财,但他没什么太大的政治野心,之前的合作也算愉快。在南阳、汝南先后建起工坊的时候,蔡瑁的发展受限,给他一个到扬州发展的机会,他自然不会拒绝。
  孙策与蔡瑁说了大致方向,又建议蔡瑁找一些合伙人。蔡家有实力,但是相对于他要做的事,蔡家的财力远远不够。毕竟襄阳的产业还要继续,他总不能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抽空。
  蔡瑁心领神会。
  孙策又和刘辟交流了一下情况。刘辟在襄阳以南屯田,一切顺利,今年秋天已经有了第一批收获,不仅能自给自足,而且提供了一些军粮给孙辅,对周瑜征讨南郡也有所帮助。做了几年的流民之后,能够重新安定下来,刘辟很知足,对孙策也非常感激,可心里还是有些遗憾。
  到目前为止,汝南黄巾已经基本被孙策消化,分在各处屯田。因为当初对孙策抱有疑虑,刘辟只带了三千人来,是各部黄巾中实力最弱的一个。起了个大早,赶了个晚集,看着吴霸、龚都等昔日同僚先后得到孙策重用,坐镇一方,刘辟难免有些失落。
  孙策好言安慰,让他安心等候。汝南、南阳的剩余土地有限,大部分黄巾旧部会陆续南下。刘辟前一段时间的成绩不错,周瑜对他非常满意,渡江作战时肯定会带上他,立功的机会多的是。
  刘辟心中欢喜,感激不尽。
  ……
  谢宽站在谢广隆面前,上下打量了一番,还没说话,眼泪就涌了出来。
  谢广隆有些手足无措,连连搓手。“你看看你,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?别哭了,别哭了,我今天可没欺负你。”
  谢宽破涕为笑,抹着眼泪道:“你还说呢,与叔父吵了几句就离家出走,十年了,也不回家看一下,连个口讯都没有。叔父以为你死了,一心想让我继承家业,逼着我练武习射。这些本来都是你该承担的责任,现在却落到我的肩上,我为你受了十年的罪。都说长兄如父,有你这样的兄长吗?”
  谢广隆犹豫了片刻,终于张开手臂,搂着谢宽的肩膀,用力晃了晃。“你别这么说,你现在做得不错啊,能在孙将军的亲卫营做射士,还是个军侯,再过几年,说不定能做个都尉、校尉什么的,比我这个兄长强多了。析县谢家有你做家主,很不错。”
  谢宽摇摇头,叹了一口气。“将军麾下善射之人很多,我天赋有限,这辈子能做到都尉就算到头了。不过我运气不错,如果不是孙将军到析县,叔父将我推荐到他身边做卫士,我也没机会向陈王那样的射艺高手学射。”
  谢广隆很惊讶。“陈王刘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