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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白玉樘微垂眼眸,睨了一眼脖颈间的小匕首,遂又清凉掀起眼皮,望向坐在那里的芷若,她一副神情冷漠,处之泰然。
  “难怪芷若姑娘会在凡间逍遥这么久,原来身后有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守护你,也怪不得你舍不得离开。”
  “少些废话,名单拿来。”白玉樘身后的男子,一身黑衣素裹,十指间绕着黑色细带,只听那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  突然一声巨响,房间内的窗户轰然倒塌,云浅和青何一一跳入房间,华云天拎着一兜咸鱼,紧跟着青何他们,最后一个破窗而入。
  房间里瞬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鱼腥臭味。
  云浅本来一副与厉鬼宣战的英武神情,可是却实在无法忍受那股腥味,转身蹲在墙角,一只手扶着墙不断干呕着。
  女鬼芷若也不禁蹙着眉心,稍稍掀起长衫的衣角,遮住了半张脸。
  那女鬼的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,整个身子都开始晃悠起来,因那股鱼腥味刺激着他灵敏的嗅觉,竟开始有些翻白眼了。
  白玉樘垂眸,看那小匕首也跟着晃晃悠悠,他翘着嘴角淡笑,长指微动,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小匕首,轻轻一推,远离了自己。
  只听身后一声巨响,回头看,那黑衣男子已轰然倒地,熏晕。
  “罗隐!”芷若轻盈飞起,化作一个黑影闪过,将罗隐带走,飞向屋外。
  “追!”白玉樘抓紧腰间赤云剑,大步追了过去。
  青何紧随其后,拎着竹笼朝女鬼的方向追去。
  一路追至素尘府的院子里,只见那女鬼将罗隐安置在了水池边,扬手摘了一朵红莲,放于罗隐鼻下。
  罗隐闻了闻花香气,整个人才缓过来,他刚睁开眼,就看到白玉樘他们向这边走来,气势逼人。
  芷若缓缓起身,冷眼望着白玉樘道:“公子,当真不肯放过芷若?”
  “你本就不属于凡间,去你该去的地方,何苦死赖在这里,危害苍生?”白玉樘淡然反问道。
  “即便芷若危害到人,也都是些该死的坏人,并没有伤及无辜善良之人。”
  白玉樘微微抿了下嘴,冷言道:“凡间自有凡间的律法规章,还轮不到你个厉鬼在人间作乱。”
  芷若的一双眼渐渐渗出红血丝:“那就看看,公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擒住我。”
  话落,女鬼的黑发扬起,暗夜里像条黑蛇般迅速朝着白玉樘他们袭去,眨眼功夫鬼发缠住他们的脚踝,欲要将他们朝着女鬼方向拉去。
  “小心!”
  四人连连后退,白玉樘拔出赤云剑,割指腹,染血,他利落挥舞手中剑,斩了黑色鬼发。
  在一旁的罗隐丢了手上那朵红莲,他扬手也抽出身后的一把剑,一个箭步,紧握手中剑,从半空直刺向白玉樘。
  青何见状,忙抽出他的青蓝油纸伞,大步一跨,挡了罗隐刺过来的剑。
  两人过了几招,不分上下。
  * *
  那边白玉樘掏出杀鬼符,在云浅灭魂针的配合下,一个闪身逼近女鬼芷若,怎料那女鬼抽身躲闪之时,还趁他不留神儿之际,一掌袭在他胸前。
  白玉樘捂着胸口,连连后退,嘴角瞬时一股血腥味道,他遂用手背抹掉唇边的鲜血。
  芷若腾空跃起,紧追不舍。
  “师父,快躲开!”
  云浅冲过去,急忙推开已受伤的白玉樘,她自己却接住芷若那掌,只觉胸口一阵剧痛,嘴中鲜血满溢。
  “浅儿!”
  白玉樘一个跨步,将云浅拉入自己怀里,连忙闪至一边,躲开那女鬼再次的袭击。
  华云天在一旁,急急的将一根蓝线,结实绕在桃木剑上,洒了香油,他结印,轻轻一吹,桃木剑上瞬时燃起蓝色火焰。
  他手持燃火的桃木剑,直直劈向女鬼芷若。
  只见那女鬼扬起长发,欲要袭击华云天,可是长发不小心碰到燃火的桃木剑,瞬时,一阵火光起,燃了她的长发。
  芷若惊慌失措,那蓝色火光却怎么也扑不灭,眼见着她乌黑的宝贝长发化为虚有。
  华云天欲要趁胜追击,那芷若纵身一跳,入了水池,她安然站在水面上,一双眼已经暴怒成了红色。
  “你个该死的东西,竟敢毁了我的长发,我要你拿命偿!”
  * *
  罗隐偏头望了一眼芷若,看她已经是完全暴走的样子,他躲开青何的油纸伞,一个闪身,也跳入池中,大步行走在水面上,停在芷若身边。
  “芷若,你要冷静,再这样暴怒下去,失了心智,我那镇魂咒一旦失效,你的意念不但会完全失控,那些猖狂的戾气也会反噬到你。”
  芷若幽幽转头,双眸中的红光越发幽深,声音冷冽道:“你懂什么?多年长发毁于一旦,对于我们女人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,我宁愿魂飞湮灭,也要为我那漆黑长发报仇雪恨!”
  罗隐:“……”
  暗夜中,女鬼额头渐渐显现出一圈暗红光亮,那些经文字体绕着她,可转瞬字体逐一崩裂,散成灰烬。
  罗隐见状,忙抓住芷若手腕急急道:“镇魂咒已破,你再暴走下去,没后路可退了,跟我走!”
  芷若冷眼望去,眼眸中已无丝毫对罗隐的情分,她扬手一掌推开了罗隐。
  “走开,别坏我好事!”
  那一掌猝不及防,罗隐被推出水池,重重撞到一棵树上,只觉五脏似要裂开。
  白玉樘凝眸望去,踩在水面上的芷若,较先前仿佛变了一个鬼,少了清冷,多了沁骨的邪恶。
  只见那女鬼嘴边隐着冷笑,身上的皮肤虽寸寸剥离,可绕在她周边的煞气反而浓重了些,剥离的皮肤如烟灰散落水面,消失无影。
  转眼,芷若只剩下一具白骨,身披白纱,黑漆漆的眼窝中红光慎人,那肋骨中竟零散绽放着几朵白茶花。
  * *
  华云天缩了缩脖子,怯怯道:“小弟是不是闯祸了?”
  “好生生的,你烧她头发做什么?”白玉樘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胸口,懒懒道,“要知道,女人的头发可是她们的命根子。”
  “一时性急嘛。”
  白玉樘不再理会华云天,只在心中默默盘算着,杀鬼符已用,却毫无用处,青寒水和地黄粉分别可令鬼丧失视觉和嗅觉,可这女鬼只是一具白骨,没眼睛,没鼻子,说到底也是毫无用武之地。
  那就只剩下蛊阴绳,苍冥匕首和紫青火丸了,可这些是近身武器,先近得那女鬼之身再说吧。
  琢磨来琢磨去,也想不出一个万全的擒鬼之策,他也暂时看不透女鬼芷若的破绽,于是他转头望向旁边沉默的青何,轻声问道:“青何,这样的厉鬼,可有破解之法?”
  青何摇了摇头,谨慎回道:“夜里相当难缠,不过这种厉鬼没有肉丨ti护身,怕日光。”他顿了下,“眼下我们只能一个个和她对抗,耗到天亮。”
  白玉樘:“……”
  “那谁先来呢?”
  华云天多嘴问了一句,转头望去,两位兄弟已经默默向后退了一步,将他推了出去。
  “冤有头,债有主,你先上。”说着,白玉樘握住云浅手腕,将她拉到自己这边。
  华云天:“?…… ?”
  被两个好兄弟合力出卖,华云天已来不及后退,因那女鬼已经朝他袭来,他只得紧握桃木剑,硬着头皮接住女鬼一招。
  “臭小子,我要扒你的皮,抽你的骨,吸干你身上的血,祭奠我的黑发!”
  华云天说到底不擅长近身战,接了那女鬼几招,顿显吃力,他只得使出杀手锏,扭头就跑,趁着躲闪的功夫,耗尽女鬼体力。
  怎奈,他还未跑出多远,那女鬼身上的白茶花,脱离她的肋骨,却连着一根长长的绿茎,像她的黑发一样在半空游离,直冲着他袭去,眨眼功夫绿茎绕在他的脚踝,欲要将他拖至女鬼身边。
  白玉樘见状,忙上前一步,手持赤云剑,半空直劈向白茶花的绿茎,断绿茎,那白茶花的花瓣也随之散落,化成碎光隐入暗夜。
  云浅无意中看到,女鬼芷若从她眼前飘过时,竟看到肋骨的白茶花下,隐藏着一颗绿色心脏,那些白茶花的绿茎就长于那颗心脏。
  当白玉樘割断的白茶花消失的同时,心脏那里又很快长出新的根茎,一朵崭新的白茶花,瞬时在女鬼肋骨间绽放。
  云浅闷头想了下,擒贼先擒王,想要擒住那女鬼,看来得想办法先摘了她的心脏。
  只是……怎么才能近她的身呢?
  她抬头望去,华云天抱头鼠窜,白玉樘虽费力抵抗,可斩了一朵白茶花,又会有新的一朵绽放,果然甚是难缠。
  “青公子,我看那女鬼的绿色心脏大有文章,心脏不摘除,白茶花不断,我们根本就近不得她身。”云浅将心中的想法告知青何。
  旁边的青何凝眸望去,也看到了芷若胸前白茶花下,隐着的那颗暗绿心脏,他蹙着眉心说道:“在下虽捉鬼无数,但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厉鬼,实在不寻常。”
  “青公子也束手无策么?”
  青何侧头望去,不远处的一棵树下,因刚才芷若的那一掌,罗隐已经昏厥过去。
  “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,不过那罗隐看起来跟女鬼芷若的感情很深,怕是套不出什么话。”
  云浅跟随青何的目光,也望向了罗隐,似是想到了什么,于是转头对青何说道:“青公子,不必再劳费心思,我倒是有办法让他开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