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节
  “啊?”他还没来的及说话,苍猿立刻就埋头就挖了起来,其余人则警戒着另外一座山头上的内廷卫。
  “按照他们这搬石头的速度,等把石头都挪开了,估计女皇尸体都凉了。”
  “三天不进食,七天不喝水,就差不多是极限了。”
  “那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  “他们怎么不直接打洞进去?”
  “冒犯皇陵啊,谁都不敢担这个罪责。也就是咱们沁沁任性,她说大不了捐钱免罪。”
  刘卧丘则看着苍猿下挖的动作,心中有些怀疑。虽说以前他也总会出现误差,打个两三次才能成功打通,但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,就真的能把墓穴生门的位置精确到两三尺的误差?那岂不是人族还能再闯一趟妖祖墓,把剩下的妖祖骨全都偷回来!
  他一边胡思乱想着,一边仔细观察,铲子很快发出闷闷的一声,应该是碰上了坚实的石壁。
  刘卧丘连忙道:“停手,接下来的交给我。”
  “我去叫我姐过来。”季二连忙道。
  与此同时。
  看守这姬青桐和姬珩二人的守墓人突然站起来,握住手中的镰刀径直挑选了一个方向离开,姬珩以为是他例行巡逻,只看了一眼,没有在意。
  姬青桐见时机来到,立刻扯了扯姬珩的衣服:“舅舅,我想回锤心殿一趟,我要重新锤心养气!”
  姬珩一愣,点了点头,站起身来,他身体微微晃了晃,脸色也有些白,但是还是把姬青桐抱起来,脚步依旧沉稳有力,冷静躲闪着埋骨之地的各种机关。
  姬青桐愧疚地看着他,抱紧了他的脖子。
  锤心殿内依旧是一片狼藉,姬青桐重新跪坐在太/祖像前,深呼一口气,闭上了眼睛。
  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很快重新袭来,但是这次她心中安定,再也没有了上一次的那忧虑,疼痛似乎也变得够承受了。
  体内的力量在积蓄,在沸腾,她感觉整个人都快爆炸开来,弱小的血脉无力撑在太过的力量,但是一颗贪婪的心却一直在呐喊着索要更多。
  赤色光芒猛地从她周身爆开,她身体一软,瘫倒在地。
  路州,入海口。
  东台关正在与守兵对骂的水族突然瞳孔锁紧,感觉到莫名的推力将他们推离了入海口附近,同来的大鳖想抗拒那股力量,结果立刻被一阵赤色裹住,只听嘭的一声,大鳖浑身上下只剩下外壳,其余的皆化成一片血雾。
  ……灰飞烟灭。
  一个几乎遗忘的词出现在水族的脑海中,它们心中惊骇,连忙潜入水族四下逃窜,暗暗疑惑人族的王气何时竟然恢弘至此?
  冀州,边境外。
  苍猿妖王正在看冀州刺史刚送来的书,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。突然有手下进来禀报边境王气太盛,竟一下往北推进了百里有余。
  苍猿妖王放下手中书卷,沉思良久,终究还是叹息一声:“通知附近妖兵后撤吧。最近不要去边境惹事。”
  人族果真是大兴之势啊。幸亏他早有先见之明,将儿子送去了人族。
  幽州界。
  赖阎王正带领着四五十个人,埋伏在一群酸与的老巢外,他们都清一色地装备着斩妖刀,脖子上挂着一大袋子碎玉。
  “上!”赖阎王挥手下令道。“最大的那只留给我,其余的都是你们的。”
  副将舔了舔刀:“那可不行,谁抢到是谁的。”
  赖阎王哈哈大笑,脚下不停,奋力地向前冲去,一窝酸与,约莫六十多只,立刻满天乱飞,黑翅遮天蔽日,几乎要挡住太阳。
  赖阎王更兴奋了,一刀用力地朝前方砍去,熟料竟然直接挥空,他脚下不稳,一脸栽进面前的土堆,满头鸟毛地爬起来,跳脚怒骂:“那个狗/娘养的抢老子的酸与?都长本事了是不是,从老子刀底下抢妖!”
  “没人抢你,它们是突然消失了……”副将看着天空,迷迷糊糊地回答。
  赖阎王也疑惑地抬头。
  恢弘强大的赤色王气正将他们笼罩其中,满耳朵都是妖魔的惨叫。他立刻跑上,极目远眺。王气依旧漫无边际地覆盖着,终于在二十里外的幽南森林边界停了下来。
  林中一片鸡飞狗跳,类似酸与这种低阶妖魔原地炸成血雾,而稍有能耐没有灰飞烟灭的妖魔立刻北逃。到处都是刺耳的嗥叫声。
  “陛下锤心养气成功了。”赖阎王惊喜道。“兄弟们,给我浪起来,杀啊!王气之下,这群妖魔都是鸡崽!”
  第47章 皇陵(六)
  天地之间的王气悍然增加了三分之一!
  内陆的州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,但是地处边疆的晋州、冀州、幽州界几乎瞬间感受到了不同,士兵更是亲眼从城防上看到了妖魔被迫溃逃的场景,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,良久回不过神。
  封疆大吏的书信更是马不停蹄地往帝都传,若是一开始的时候,书信中还有试探的成分,彼此留着一分退路,生怕万一得罪了冢宰,若是他清君侧成功,怕以后日子不好过,而如今无论哪州的书信全是怒骂,生怕他耽搁时间,让女皇出了一丁点事情。
  冢宰展信的手一直都是颤抖的,他也是才知道原来文官骂起人来要比武官难听得多。
  “大人……”地官长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。
  冢宰将手中信纸投入檀香炉中,火苗立刻窜起,他稳定下情绪,问道:“都处置好了么?”
  “那些散步妖言的半兽都杀了,我搜查了他们的家里,迹象表明,他们应该是被幽州的某些人伥买通,在皇陵动了手脚后,刚要回城在百姓中散步陛下将驾崩的妖言,幸亏您机警,在他们入城前就逮住了他们,这才不至于大乱。”
  “幽州的人伥?”冢宰立刻明白过来。“怕是饕餮动的手脚。”
  “大概是因为幽州界防线向北推进的事情心生恨意,所以想要报复吧。”地官长摇摇头,“不过这会儿,陛下锤心养气成功,他八成悔得肠子都青了。”
  冢宰难得笑了笑:“陛下一直是个很争气的孩子。”
  “可是大人……”地官长依旧忧虑地看着他。他将一部分时间花费到了查明皇陵出事的原因,查明幕后指使者这些事情上,而没有更好的监视帝都百官动向,以至于清君侧的消息还是向外溃散。如今他身担各方压力,再也不能动天官长和冬官长一根毫毛,所以他终究还是失败了。
  女皇重见天日的那一天,便是他革职之日。
  “无碍。”冢宰昂起下巴,“姬珩若还活着,是他命大,我认输,若是没有,那陛下也不敢轻易地将我舍弃。”
  地官长还是心神不宁,他恭敬问道:“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?”
  “这是凤岐山崩的第几天了?”
  “第三天。”
  “山石还是没有处理完?”
  “还差一半……”
  “来不及了,开启天一阁,找出皇陵当时的施工图,从山顶挖地道进去,务必救出陛下。”冢宰吩咐。
  “大人!那可是损毁皇陵,依律当斩的!”
  “救不出陛下,王气断绝的那一刻,死的可不是一个人!”
  “……是。”
  ·
  地官长带着一队内廷卫,按照天一楼上的皇陵地形图在凤岐山四下寻找生门入口,山巅丛林密布,树木参天,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着茂密的林冠,总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偷窥自己,旋即顶了顶心神,自我安慰道:“这哪里会有旁人,一定是我看错了。”
  想着想着,他又往前迈了一步:“来人啊,准备挖,差不多就是这里了。”
  脚下虚软,没有踩到任何足以支撑的东西,地官长猛然觉得不好,但是收已经收不回来了,整个人都跌进了那个洞里。
  “大人!”内廷卫立刻手忙脚乱地下去营救。
  敖饼趴在树冠上偷窥着底下的情景,问身边的苍猿:“怎么办?下去把他们灭口么?”
  “是地官长啊,我见过他画像,灭口不太好吧。”苍猿说道。
  “那就算了,毁尸灭迹的话还得我们俩把他们尸体给吃了,还没人肯给我们烹饪,要我们生吃,想想血刺呼啦的就难受得想吐。”
  “真不懂为什么我家族人都觉得人肉好吃。”苍猿托起下巴,也是一脸无奈。
  “大概是没吃过更好的?你看我姐就知道了,自从被季沁养了之后,天天狗仗人势开小灶,肥得鳞片都冒油光。”
  “你这么说夫子当心她又揍你。”
  “她又听不见。”
  “不过应该也是这个道理,我今年冬假多索罗些好吃的带回苍猿族里,也养养族人的胃口,改改他们习惯。”
  “好主意。”
  “也不知道沁沁他们这会儿怎么样了?”
  “我姐说季沁是平野星纵、炽火燎原的面相,季家积攒百年气运都集她一身,就算站在那里不动,也是个福源,肯定会化险为夷的。”
  ·
  然而季沁他们处境一点都不乐观。
  刚下来就被一个背着镰刀的怪人追杀,刘卧丘以为是同行,但是很快发现不对劲,这人身上气息莫名危险,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,与他见过的一些尸变的大粽子颇为相似,立刻示意众人小心。
  敖苞扭头与他相斗起来,那镰刀怪人发出粗哑的呵呵声:“龙族出了个独角龙王,真是怪哉。”
  季二躲在季沁旁边拼命地翻书,在一则民间怪谈中找到皇陵镰刀人的故事:“守墓人!传说是当年太/祖时期的一个将军,为太/祖征战四方,统一王朝,结果因为于人族杀戮太重,而被排斥,于是太/祖驾崩后,他便自请作为守墓人进入埋骨之地,距今已经有……近千年。”
  “果真是大粽子。”刘卧丘伸手掏了一把糯米扔上去,却半点作用也没有,不由得脸色一变。镰刀人趁机回勾了他一下,险些割断他的脖子。
  刘卧丘动作机警地后退两步。
  “不是粽子,就是守墓人。”季二道,“传闻他是活人。”
  季沁满心担忧,连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,敖苞绝对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,听闻季二说这镰刀人起码有一千岁了,更是心中惊骇:“这可怎么办,你在哪里找出来的书,确定不是胡扯?”
  “咱们书院藏书阁的。”季二回答。
  守墓人镰刀微顿,本应该直接从敖苞后颈划过的刀锋偏移了两寸。敖苞抓住时机,一个反攻直逼他的面门,守墓人皱着眉头,动了些许火气,再次挥动手中长镰,打算让她吃点苦头。
  不一会儿,敖苞身上就挂了彩,她难受地皱眉,一个失误的功夫,只见寒光闪烁的镰刀已经朝她挥了过来,直奔她唯一的一只龙角,这般速度,她已经躲避无望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逼近。
  “住手!”一声稚嫩的声音突然喝止了他。
  守墓人动作下意识止住。
  “请住手,他们是来救我出去的,希望您不要伤害他们。”那声音继续解释道。
  “陛下!”季沁惊喜地回过头,借着薄弱的灯光,看见姬青桐正挂在姬珩的脖子上朝他们走过来,她眼中欣喜更深,转身就往前飞扑,姬珩立刻把姬青桐丢了下来,抬手抱住了季沁,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后背。
  “心肝啊你快吓死我,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办啊?我娘把我胎珠都给你了,我还等着娶你进门呢!吓死爹了啊!”
  “你知道害怕了?”他对她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习惯了,弯着唇角捏了捏她的脸,“幽州那次,我担心你,你却嫌弃我啰嗦。”
  “我有说过这话?!”她撑着他胸口,疑惑看着她,突然触摸到一片黏腻,抬手一看,立刻乱叫起来,“血啊,你哪里伤到了?哪个王八蛋敢伤你!”
  “没事。”